月亮降下,太阳东升,世界按照特定秩序运行,不会因为任何事而改变。
郁溪熬了大半个晚上没睡着,直到快天亮才勉勉强强有睡意,眯了一小时。
郁宁在京市忙碌了大半个月,持续高强度的工作,她基本每天只睡四五个小时。这些休息时间,还都是零碎时间拼凑起来的。
集团最近在京市开展新业务,她对此很重视,所以全程一点都不带松懈。
直到前几天处理好要安排的所有事物后,她才有空回趟家,和家人商讨卢家的事。
当然,当事人郁溪也被她一个电话喊回了家。
可以说,她和郁言都是在郁宁的光芒下长大的。郁宁太耀眼,从小都是最优秀的那一个,强悍得不似凡人。
在郁溪还在搭积木玩娃娃的年纪,郁宁已经展现出自己出色的天赋。
对于自家这个姐姐,郁溪的情感很复杂。郁宁从小就对她很严格,就连一些家长都不管的事,郁宁也会来纠正她。如果她犯了错,姐姐教育她的手段比爹妈还要狠。
但是,郁宁也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人。她甚至有一个很明显的特质,那就是护短。
小时候的郁言被郁宁的天才表现造成极大心理阴影之后,曾一度变得自卑。在学校里也整天畏畏缩缩,可怜兮兮的样子,还被一群混混盯上欺负。
这件事被郁宁知道之后,她教育完自己不争气的同胞弟弟,又狠狠整治那群人一番。
虽然现在的郁言实在有些矫枉过正,变得异常自信,这点暂且不提。
当年郁溪闹着要去打排球,家里怕她太辛苦,大家都不同意。只有郁宁一个人站出来支持,用她超强的逻辑和说话艺术,成功让郁溪追求自己的梦想。
所以,郁溪对姐姐是又爱又怕又敬。
“姐,你回家了,最近辛苦了。”郁溪回到家,郁宁正坐在茶室喝茶。她看见郁宁因最近发生的种种事件而显得不太妙的表情,多年养成的求生欲,让她乖乖巧巧地站立一旁,充当一个完美的背景板。
郁宁看着郁溪沉思着,一言不发。卢家的确待她客气,看着也算真诚。可终究说到底,还是把她们郁家以及她妹妹拉入了这趟浑水中。
她冷眼旁观,那京市就如同湖水,看似波澜不惊,实则暗潮汹涌,早有一场风暴在暗地里酝酿。
而且,她又侧过脸去看她那一脸无辜的妹妹,这个没心机的傻孩子,她哪里舍得让郁溪去豪门附小做低。
虽然明面上没说,但是她和爸妈的想法应该是一致的,都不希望让郁溪陷入那场风波。不然,郁升年何苦要急着给女儿相亲,哪怕会惹女儿生气。
只是,他们的动作还是晚了一步,卢家已经放消息出去,并且卢夫人谢文佩过段时间就要来南湖,恐怕就算不走到结婚那一步,也得装装样子订婚。
她实在不知道郁溪能不能接受这种形式。
“姐,你就和我直说吧,我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郁溪说完抿着嘴,黑色的瞳孔里充满坚定,丝毫没有畏缩地看着郁宁,一脸大义凛然,好像时刻可以上战场的样子。
郁宁一面感叹吾家有女初长成,自己这个经常躲在被子里哭泣的妹妹也终于长大,一面更加心疼她被迫牵扯进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郁宁拉过郁溪的手让她坐下说话,大夏天她的手却冰冰凉凉没有血色,一片惨白。
郁宁把那些事都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郁溪听完后,她其实早就有心理准备,但是还是呆愣在那里,一时接受不了。
她沉默了好久,连嘴唇都变干涩,分开后上下微微翕动,“好的,我知道了姐。”
郁溪没有哭,没有闹,只是轻飘飘地答应下来。
可她越是这样,就越是刺痛郁宁的心,她的心如刀割一般滴血。
最喜欢撒娇撒泼的妹妹,面对这样的事,却没有一句怨言。
郁宁突然觉得自己很无能,能赚钱又怎么样,面对那些有权有势的人,她照样反抗不了,只能眼睁睁让自己的妹妹和一个不认识的男人订婚,哪怕是假的,她也不愿意。可是,她无能为力。
“小溪,”郁宁欲言又止,紧皱着眉头,却又说不出话来。
她还能说什么呢,感谢妹妹的懂事付出,全了所有人的脸面和愿望。
这还是郁溪第一次看见郁宁这样的表情,姐姐从小在她眼里都是无所不能,自信满满的天才。
但她从未看过郁宁如此憋屈和痛苦的神色。
郁溪的眼旁立刻带上泪意,她听到自己要联姻的消息还没想哭的情绪,看到一向稳重的郁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却慌了神。“姐,你别这样,我没事的真的没事的。”
怎么会没事呢,现代社会一个成年人的婚姻却由不得自己做主,郁溪心里憋屈。
憋屈又怎样,她享受了家里给她的条件,也得付出相应的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