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如鹤是下了一番工夫,才做出这满满一桌子的菜。
他不了解郁溪喜欢吃什么,便各种类型的菜色都做了一遍。
要是被他的朋友看见,恐怕会止不住地调侃他。那位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不欲与人亲近的卢家少爷,也有掉落神坛,为人洗手作羹汤的一天。
卢如鹤生来锦衣玉食,天生的好命,从来没有为了谁这么用心过。还是因为喜欢吃好吃的,他才学会如何做饭,为的不过是满足自己的味蕾。
他从来都是自由自在,不被束缚的飞鹤。和他的朋友相比,他显得自由许多。
他是家里的老二,上头的大哥继承了家业,也就不需要他走上家族选定的路。
高考结束时,他对历史产生了兴趣,报考京大的考古系。
从此,成了圈子里著名的呆子。谁家二代放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不过,跑到田野里去挖土。
这样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过了几年,就在家里托关系要让他回学校,别在泥巴堆里打转,安安稳稳当个大学老师之前。
他又说对考古没有兴趣,转头就辞去了工作,要去写小说,又开始在各个城市游历,给家里人来了个措手不及。
他确实是有灵气,他的小说一经发表,便受到许多人的喜欢,顶着自己的马甲成为网络上著名的写手。
家里人对他宠爱万分,虽然他看起来不务正业,但总归没有走上歪门邪道的路子,也就随他去了。
卢如鹤也不是那么听话的人,但他却把握得住尺度,知道家里的底线在哪里。而在底线之内的事,他就由着自己的性子。
那些个胡作非为的纨绔子弟,都被一张机票送到国外去,省的惹出事端。
卢如鹤撑着下巴,满眼都是宠溺地看着郁溪。
他的手艺,还是当年在考古工地上,嫌弃大锅饭不对胃口,硬生生给自己逼出来的,希望郁溪能喜欢。
昨晚让卢如鹤喝了太多的酒,郁溪此刻和他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还觉得心虚,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郁溪斟酌着开口,“真是不好意思啊,昨晚让你喝了那么多酒。”最后整得他又昏又吐,实在让她过意不去。
卢如鹤完全没放在心上,很是自然地转移话题,“认识这些天,我们也算是朋友了。总是你请我,也该我请你,只是昨晚喝了酒,今天先在家里吃点清淡的。”
他笑眯眯地看着郁溪,一边说话,一边手上不断地给她夹着菜。“等到周末你有空,我还得正式请你一次呢,谢谢小郁老师对我们家睢睢的照顾。”
成年男女之间的感情,或许就在一餐又一餐的约饭中默默产生。毕竟都市生活节奏那么快,谁又有空花那么长时间去了解一个人,和他慢慢培养感情呢。
对于卢如鹤话里话外,想要约她的意思,郁溪看得透彻。但她也不得不承认,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她的确被卢如鹤钓住了。
郁溪回忆起自己这几年的单身生活,也不是没有男人约她,但她就是提不起更进一步的意思。
说她刁钻也好,假清高也罢。但是那些个围绕在她身边的男人,都没有卢如鹤带给她的吸引力来得强烈。
她虽然曾经谈过一场恋爱,但那场校园恋爱太单纯太年轻,完全没有任何旖旎的心思。哪怕是亲吻,都只有蜻蜓点水的青涩。
面对卢如鹤的时候,她却感觉不一样。
她清楚地感知到自己内心的躁动,浑身充斥着异样的情愫,让她忍不住陷进去。
“好呀。”她只发出简短的两个字,生怕泄露了内心涌动着不可言说的那些想法。
郁溪紧张地活动着自己的左手,指若葱白,骨节分明,在灯光下透露出绮丽的粉意。
她没有敢抬头看卢如鹤的表情,但她如果再大胆一些,就可以看到卢如鹤晦暗不明的眼神,像一头黑夜中蓄势待发的野兽,盯着猎物即将吞噬入腹的状态。
卢如鹤在郁溪即将抬头的那一刻,不着痕迹地收敛住自己直白的眼神,状似漫不经心地勾起嘴角,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微笑。
“那就好,我很期待。”他依旧是笑眯眯的模样,不紧不慢地回答,带着点点愉悦。
他的目光与她的交汇,隔着一段距离在空气中交织缠绵,眼中的笑意和欲望并齐。
郁溪忽然觉得周围的空气变得炽热起来,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她再也受不了那滚烫的视线,低下头装作无事,继续吃饭。
只是,她的心早就乱了。连入口的食物也分不清到底是何种滋味。
一餐饭很快就结束了,卢如鹤做的饭菜都很好吃,哪怕郁溪心不在焉,也能吃出其中的美味。
既然吃完了晚饭,郁溪在一旁坐立不安,等卢如鹤收拾完碗筷,她就想告辞回自己家。
可是,卢如鹤还没和她待够,正值上头的他一刻也不愿与郁溪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