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腐汤，进屋后架在炭炉边加热，她时不时给张瑞绮盛一勺，问她好不好吃。
大约是在信赖的人面前，心头没什么防备吧，陈菱菱无意识地说道：“不知季郎君在路上能不能喝到这样的热汤。”
但一说完，她就自觉失语，连忙捂口，她惊慌望向张瑞绮。
张瑞绮低头吃着饭，她没有说话。
陈菱菱知道她听见了，她不想欺瞒她：“二姑娘，你们都对我有救命之恩，我没法子去恨季郎君……”
她以为张瑞绮会怪她的，但是张瑞绮没有。
端着饭碗的人神色如常，语气更是平静：“我和他的恩怨，本就与你无关的。别觉得为难。”
陈菱菱不大懂男女之间的事，她还没有体会过，然而她想，一个人怎么会不恨要杀自己的人？张瑞绮好像就是如此，季郎君定罪流放之后，她甘愿一辈子困锁在净慈庵，明明她是有机会回去张家的，听到旁人谈起，她更是神情淡淡，好似说的人丝毫不与她相关……她和季郎君，是前世的夫妻，今生的冤家，怎会无动于衷呢？
张瑞绮的一顿饭吃得不急不徐，陈菱菱观察她很久。
难道，堂堂的官宦千金，真愿意老死在山门内吗？
陈菱菱收拾好碗筷，忍不住还是探问道：“二姑娘，你真的不会后悔吗？”
炭盆里的一块炭在此时爆开，发出了响亮的声音。
陈菱菱小小惊动。
张瑞绮却全然没有受到杂声的惊扰，她只是轻轻将目光转向炭盆。陈菱菱站着，从她的角度看去，张瑞绮的模样，像极了庙宇里的菩萨，菩萨们多是如那样低眉。
陈菱菱听见她的回答：
“我之一生，会有遗憾，但绝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