伺候岳安怡多年的婆子抬头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问,颔首道:“是,奴婢这就去叫唐大夫。”
她嗯了一声,注视着正堂之上高高挂起的匾额,笔势雄奇、刚劲有力的笔锋似要穿透薄薄的一张纸,将清正二字刻出山河之势。
字如其人,那是李鹤珣高中状元那年提下的字,李诵年只瞧了一眼,便满眼挂在了正堂。
李鹤珣是李家唯一的嫡子,也是李家能否继续安泰百年的希望。
“你说,我平日是不是对他疏于管教了?是不是不够关心他?”
岳姑姑轻声道:“夫人对公子自来严厉的紧,何来疏于管教一说。”
“是啊,他自小便在我膝下长大,从前意儿还在时,我或许对他冷淡了些,可意儿都走了这么多年了,他是我唯一的孩子,我怎会不关心他呢。”
但岳安怡又道:“可我若是足够关心了解他,怎么会早先不知晓他竟喜欢这样的女子。”
岳姑姑诧异道:“夫人是说,公子他对沈家姑娘……”
岳安怡想起那些糟心事便头疼,“先前我与他提过退了沈家这门婚事,但他平日那般精明的人,却在我跟前装听不明白。”
“他是你看着长大的,你也知晓他的性子,先前家里为他操心婚事的时候,每次提起别家姑娘,他不是推三阻四就是满嘴借口,次次理由不重样,但对上沈二的事,却像是突然成了哑巴,任圣上为之。”
岳安怡冷笑道:“若不是这婚赐到了他心坎上,他能任由圣上作践?这不是喜欢还能是什么!”
“夫人说的是。”岳姑姑叹道:“但奴婢瞧着少夫人性子虽活泼大胆了些,但人不坏,对公子也算上心,既然二人已经成婚,夫人便由着公子一次吧。”
“由着他……”岳安怡缓缓阖上眼,“由着他被一个行事出格乖张的女子拿捏吗?”
她抬起手,指腹在额角打着转儿,脸上闪过一丝悔意,“也怪我,先前没将这女子放在眼里,没让人去查探一番。”
“否则,便是与天家为敌,我也不会让她进门!”
“夫人。”岳姑姑走到岳安怡身后,技法熟练的为她按压着穴位,轻声道:“奴婢知晓你向来心疼公子,便看在公子的面子上,顺他一回吧。”
顺他一回吗?
岳安怡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不多时,下人前来禀报唐大夫到了。
她沉吟片刻,将人叫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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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头,李鹤珣与沈观衣出了正堂,沉吟道:“今日之事,日后不会再有。”
沈观衣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扬着明媚的笑容靠近他,几近贴上他的身子,李鹤珣只蹙了下眉,并未躲开。
“你是不是要谢谢我?”
谢她?
李鹤珣看她一眼,“你想要怎么谢?”
沈观衣轻哼一声,“我要方才那个梳着双髻,穿着绿衫的小丫头在院子里跪三个时辰。”
别以为她没瞧见,那些丫鬟婆子中,就这丫头一直一声不吭的站在角落。
从前在她身边的护卫,也总是喜欢站那个方位,或许是能一眼将屋内情形尽收眼底,遇着危险能更快的护着主子。
李鹤珣骤然想起什么,低头瞧了一眼沈观衣的手,“嗯,知道了,等会儿让大夫替你瞧瞧手上的伤。”
沈观衣以为自己怎么着也要再费一番口舌,没曾想如此容易,她心情愉悦的牵起嘴角,“我就知道,你会对我好的。”
李鹤珣紧抿的唇不可抑制的上扬了一瞬,眉眼比墙外徐徐而来的风还要温和。
“你背上疼嘛?”
“无碍的。”不过两鞭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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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几人回了广明院,沈观衣知晓李鹤珣要去书房与归言议事。
从前他只要不是上朝,几乎去哪儿都要带着她,但现下她有些困乏,正想找个借口回屋,就见李鹤珣头也不回,大步流星的踏进了书房,一言未发的将她阻隔在了门外。
沈观衣眨眨眼,瞌睡一下醒了。
探春从不远处走来,看着小姐沉下去的脸色,安慰道:“小姐,姑爷定是有要事相商,您别与他一般计较。”
她不想去是一回事,但李鹤珣将她拦在门外就是不行!
她不依不饶的道:“什么事是我不能知道的?”
“难不成他在外头还有些什么相好的,不敢让我听见?”
前脚她才帮他免去了责罚,眼下才过去多久,他便一声不吭直直的踏进书房。
怎么的,是她身量不够高,所以他才瞧不见自个儿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而这个人还是他昨夜刚娶回来的妻子!
屋内,刚要坐下的李鹤珣突然听见门外沈观衣没有半分收敛的声音,“他若是行得正,为何做贼似的躲进书房?”
李鹤珣莫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