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时分,国公府各处已是灯火通明,唯独东北院的角落处黢黑一片。
秋风呼啸,衬得小院愈加萧瑟阴森。
杜知薇蜷缩着单薄的身子躲在床脚处,四周寂静无声。
本应留在房内伺候的婢女早已见风使舵,寻个借口到新来的林姨娘那边献殷勤去了,哪还顾得上被主君嫌弃的小姐。
“二妹。”
一道细微的声音在窗边响起,杜知薇呆滞的眼神瞬间转变为惧怕,身体往床深处挪去。
“二妹,莫怕,是我。”
听出门外熟悉的声音,杜知薇连忙从床上爬下来,跻拉着绣鞋奔到窗边,费力打开窗户。
“知蔷姐姐。”
杜知薇含着眼泪望着窗外脸若银盘,眼如水杏般的鲜妍女子。
短短一天的时间,她已经看尽他人眼色,也开始尝到苦头。
杜知蔷能冒着被责罚的风险来见到,已经算是情谊深厚了。
“你怎么不穿多点衣服就出来?屋里的灯也不点,丫鬟人呢?”
杜知蔷来之前纵使有预料到杜知薇的日子不好过,但也没想到会冷落到这种地步,身边没有半个人伺候。
杜知薇此刻已经感到刺骨的凉意,捏紧身上穿上的单薄外套,说道:“她们有事出去了,知蔷姐姐,你……”
话含在嘴中,却不敢冒昧提出来。一天待遇的天差地别足够让杜知薇明白自己已经成为府中随便冷嘲热讽的对象。
“知薇,你把房门打开,我给你拿了些棉衣和吃食过来。”
杜知蔷作为国公府的长女,有一幅玲珑心肠,自是知道她心中的犹豫。
也不见外,反而心疼的很。
曾经这个妹妹最是天真活泼,凡事都没留个心眼,从小只要在府中,就日日跟着她。
可以说,两人一起长大,情谊深厚。
但现在畏缩不前的模样,让人心中替她感到委屈。
“手怎么这么冷。兰芝,去帮二小姐升起炭火来。”
见兰芝行了礼后便要去将炭火升起,杜知薇张张嘴,想说屋内的碳已经没了。
却见兰芝从带来的框中将乌黑的木炭取出来,眼中的感激和喜意凭着夜色也挡不住。
杜知蔷拉着杜知薇冰凉的手走进内室,环顾一下四周。
往常精致的摆件不见踪影,桌上的梳妆盒子还没阖上,明显看得出少了好几件常带的饰品。
屋内相较于以前的温软奢华,此刻显得格外空荡寒酸。
“你受苦了。”杜知蔷叹道。
千言万语皆在叹出的一口气中,杜知薇眼睛一酸,情不自禁地流下眼泪来。
本来不觉得委屈,但不知为何见到一向呵护自己的姐姐时,控制不了委屈的情绪。
从刚开始默默的流眼泪到后面越来越响的抽噎声,身子也完全扑到杜知蔷的怀中。
“好啦,不哭啦!”杜知蔷用手轻柔地拍着她瘦小的脊背,安慰道。
“看看姐姐给你带的衣服合不合身。”
“嗯!”
杜知薇抬起水盈盈的双眼,不好意思地应了声。
才恢复以往活泼的神态,准备将杜知蔷带来的衣服试试,拿起衣服时眼神不自觉地瞥到衣角熟悉的图案。
“怎么了?”杜知蔷笑着说道,“这几套都是最近京城时兴的棉衣,瞧着料子虽不如绸缎细腻,但穿着着实是舒服。”
杜知薇默默地用手摸着棉衣上面的图案,“现在京城已经开始时兴棉衣了吗?”
“可不是嘛,二小姐。听着店家说这批棉衣可是他们东家大老远特地从临城府带回来的,在秋冬穿最是保暖不过了。不愧是金家的老字招牌,做的款式也是极好看的。我家小姐想着二小姐定会喜欢,才特意买了送过来的。”
兰芝为突出自家小姐的辛苦,忙回道。
“兰芝,多嘴。”
杜知蔷微蹙秀眉,在杜知薇明显失意的情况下,她并不想多提这些事情。
尤其是提到金家,不免会让杜知薇难过。
杜知薇知道兰芝并无恶意,只是心直口快,护着自己的主子罢了。
但猛然听到金家,她的神情还是有些恍惚。
见着杜知薇怔愣在原地,杜知蔷实在不忍,安慰道:“二妹,婚事是经过祖父同意的,应当不会出差错。”
杜知薇苦笑一声,她还少说一个人。
在她还是那位的外孙女时,与任府二公子任知行的婚事确是经过先国公爷与那位的同意。
现如今自己母亲是假冒的,还犯下如此大错,如何有颜面依仗那位的势力。
况且祖父早已去世,府里说得上话的主子除了杜知蔷外,没有一个人看得起她。
甚至连自己的亲生父亲只怕对她这个弃妇之女是恨之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