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那小插曲,张意之压根没放在心上,青蝉却在一边缠着衣带心神不宁的样子,她站得远,没有听到两个人之间的对话,却看到了裴镜渊与她对峙。
“怎么了?”张意之关心问。
“大人,我是不是给您添麻烦了?”很小心翼翼地问询。
“要是我不贪玩叫大人来参加这什么抽签就好了。”
张意之先是一愣。
她轻轻笑:“青蝉,不要这么觉得,就算是今天我不出来与他对峙,也终会有对上的那一天。”
“与你无关。”
青蝉虽是被她安慰,却还是心中过意不去。
她如此谨小慎微,张意之却不能总是替她纾解心里的矛盾,两人一时间沉默下来。
幽静的山路丛丛叠叠,新旧落叶铺在小路上,鸟啼蝉鸣,幽静燥热。
张意之随手打开腰间的折扇,勾手将襟前的衣裳解松一些。
一阵风吹来,刚好吹散一些暑气。
张意之闲静下来。
“你若是再乱动,再乱动我就要喊人了。”
小声带着警告,慌慌张张压低声音的女声不知从哪响起。
“不怕,叫我看看也行啊,好妹妹好妹妹!”
张意之脚步一顿,抬头看天。
青天白日啊……
她还在思索那声音是从哪来的,青蝉却揪住了她衣裳的一角,面色复杂示意她去看。
山坡下一个小死角里,一男一女两个人几乎紧紧贴在一起。
女子穿着白净的素衣,神色慌张。
男子就从容多了,他将女子圈在自己与山坡之间,手里动作算不上清白干净。
张意之恰好认得那女子。
徐春娇被他左右乱揉着,身上起了一层薄薄的疙瘩,可饶是如此却没有力气挣脱他。她一边应付着一边左顾右盼寻找一线能脱身的机会。
江檐川见她咬着唇低头不语,泪珠儿挂在圆滚滚的腮边,尤其是一身孝衣实在是好看的很,挑逗的心思就愈发强烈。
徐春娇想要挣脱,可是她更知道面前的人不是寻常的纨绔。
当朝唯一的异姓王,战功赫赫的侯爵江家唯一的嫡子,便是沈晏清都从不主动招惹他。
江老侯爷一大把年纪还在南边海域抵御外寇,拼死拼活不为别的,就希望他的嫡子能够荣誉加身,旁人不敢触。
徐家于江家无异于以卵击石。
所以即使前几次遇见徐春娇已经察觉到对方的意图不轨却仍旧不敢声张。
如今……她的心里充满屈辱,悲壮的神色在眸中闪现。
只是贸然不得,张意之微微皱眉,大体扫视四周,见数百棵大树上落叶有声,皆有高手镇守。
江檐川性格卑劣,却不妨碍他警惕万分。
张意之在树后,尚还在沉思,忽有一阵倩影从两人之间闪过,被绊了一跤,狠狠朝着地面砸去。
张意之从思绪中脱离,眼疾手快,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沈月明被长裙子狠狠绊了一下,正要摔到地面上,骤此一拉继而向后跌进了一个人的怀里。
单听见珠翠声哗啦啦一阵脆泠,闪烁的小金片在斜透过树荫的阳光下直扎人眼。
沈月明堪堪稳住身形,下意识抬头看,却不料头一下子捣在了没比她高多少的张意之下巴上。
沈月明似是扭到了脚腕上的伤处,“嘶”一声皱起了眉头。
张意之被她满头的首饰闪的眼疼,还没见清来人,见她正欲发声,脸色一变,立刻松了她的手腕捂住了她的嘴。小声:“闭嘴……得罪。”
沈月明骤然被捂住嘴,吓得瞳孔微微散大,可那声音实在熟悉,以至于她骤然安静下来,脸色爆红。
张意之见她配合,又见周围没有异动,渐渐松开了她的嘴,捂住了自己被撞到的下巴。
沈月明一下子回过了头。
张意之乍瞧见她熟悉的面孔心里闪过一道声音:“千躲万躲,竟还是碰上了。”
张意之不敢抬头,下意识后撤了一下步。
沈月明刚想要说什么,却听见那下坡“撕拉”一声,伴随着一个女子的惊呼声和小声的哽咽。
“我只求你高抬贵手。”
沈月明大惊,转过身去,毫不意外看见了江檐川扯在手里的布料以及面色潮红哭得梨花带雨的徐春娇。
“阿娇。”江檐川叹息一声,矮下身去,欲图要亲吻她。
“住手!你做什么!”不提防沈月明一声厉喝,江檐川当即萎掉,黑了脸咬着牙四处打量。
“谁?!”一声令下,四处悉悉索索响动。
她刚刚出声,张意之马上摸出了自己别在后腰的弩机,同时对着数百个从四面八方围涌过来的死士高声喝道:“我乃张演之,谁敢滥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