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日子一天天过去,元尧和萧子嫣离开了百花谷,至于去往哪里无人知晓。司柠和小羽为了冥幽霜毒四处奔波,虽然止淮极力表现自己没有问题,但是他们能明显的感觉到他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司柠将元尧给的所有医书都翻阅了一遍,而小羽也询问了建康城所有的郎中,皆无所获。
萧柳联姻新人陨灭这件事只在建康城讨论了三天,之后又被其他事情掩盖。一切好像回到了原轨,大家都在为各自的事情而忙碌,只有归荑墓前每日多出的那一束白菊花证明这件事的发生。
清碧回到了萧府,孙管家又给她安排了其他的活,让她日日打扫萧子嫣的房间,就好像她从未离开。
六月的第七天,又到了止淮泡药浴的日子,晚饭过后司柠便抢占了潇湘楼顶层的房间,她将止淮推到门外,自己则大刀阔斧坐在床上:“别又说我霸占了百草园让你用不到那个天然温泉,这几天我睡这,你去那。”
止淮斜靠在门上,嘴角有意无意扯起一抹笑,好整以暇盯着她。
“干嘛?”
他抬了抬下巴,语调极缓,声线慵懒低沉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引诱意味:“在看一只态度恶劣侵占他人房间却仍旧不知悔改再次抢占他人房间并将主人赶出门且洋洋得意沾沾自喜的狐狸。”
头一次觉得伶牙俐齿这个词能和止淮挂钩。
司柠不悦反驳:“你才是狐狸。”
止淮不言,目光含笑眼眸温柔干净甚至还带着一丝清澈的懵懂,怎么看也和狐狸不沾边,仅用一个眼神就让司柠哑口无言。
有时候司柠真的很不明白,为什么一个无良卖酒的奸商眼睛看人的时候让人联想到的不是浸泡在纸醉金迷场中的自利和贪婪,而是一种对这世间还保持无知状态的冥蒙,甚至还有点蠢。
见他一直赖在门口不走,司柠再下逐主令:“快走,回你的百草园。”
止淮稍稍垂了下头,而后站直身体掀眸直视她,一步一步抬脚靠近,压迫的气势不容阻挡。
“你又干嘛?”
无视话语,慢慢悠悠向她靠近,直至站到她身前居高临下俯视她。
“……你……你想干嘛?”司柠有些惊慌,她下意识提高了一点音调,虚张声势。
止淮慢慢抬起右手。
司柠惊愕地瞪大眼睛,俩手在身前比了个叉:“君子动口不动手,你要是敢打我,我就跑到下面大肆宣传蕴真酒坊的老板是一个变态暴力份子。”
“……”
止淮无奈地摇了摇头,俯身去够她身后的被子,两人位置有些特殊,止淮基本是以拥抱的姿势隔空来拿,拿到后他也不急着起来,偏过头看着她,嘴唇波澜不惊地溢出四个字:“思想复杂。”
两个人一眨不眨地对视着,为了防止亲密触碰,司柠拼命弯下老腰往后面撤,可止淮乌长的头发还是调皮的滑落在她身上,几根绕过指尖泛起痒意,酥酥麻麻传递至心尖。司柠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只听到某一处地方怦怦地强烈地急速跳动。
止淮嘴角极缓地抿起淡弧,左手轻轻地碰了下她鼻子宠溺询问:“你是要把自己憋死?”
司柠脑子空白了一瞬,随即绕过他飞快起身,有种落荒而逃的狼狈,她故作镇定地拍了拍手:“你要憋死……不是……你拿被子干嘛?”
止淮从容不迫抱起被子站直,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我睡觉认被子。”
“……”
行,你厉害。
归根于认被子且事多的这位,司柠呼哧呼哧跑回百草园拿了自己前些日子盖的被子,然后又呼哧呼哧跑回来,没办法,谁叫人家是个病号。
时隔一个多月回到这个浴池,止淮别提有多舒坦。虽然在潇湘楼的房间隐秘性更好,但在浴桶里面老觉得伸不开脚,而且这个时候身体本来就难受,层层叠加就感觉特别憋屈。
“又看见了。”止淮仰头靠在边缘的石台,脑袋放空盯着天上的月亮,今夜是一轮残月,弯弯地孤独地悬挂于浩瀚天际。
闲暇时刻他经常抬头看天,他见过万里无云的晴空,阴云密布的晴天;见过七彩祥云漫天繁星;也见过月亮的所有形状,新月、峨嵋月、上弦月、凸月、满月、残月、下弦月、下峨嵋月,周期往复不断循环,每时每刻都在散发着冷冽的光,只可惜人间烟火过于温暖兴盛,掩盖了它的光芒。
他放松地闭上双目,感受身体的寒意被温热的药浴一点一点斥逐。
“止淮。”
司柠的声音从入园处传来,片刻便在身后响起,像是事先预料一般,止淮身着里衣下水泡澡,所以此刻知道她来他也无所作为继续装睡。
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她似乎蹲了下来。
脑袋被人轻轻地推了一下:“你先醒醒,等会儿再睡。”
止淮慢悠悠掀开眼眸,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仰头望着她:“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