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宫中,父女和谐、君臣和睦,未央宫外,刘陵处,此时却是另一番摸样。
白天装晕遁逃后,马车还未到府邸,刘陵便收到消息,霍去病派人将“歹徒”人头送去了张汤处!
“张汤!”
刘陵大惊失色。
张汤因调查陈废后巫蛊之事成名,是长安城内有名的酷吏,最擅长严刑逼供,连石头落在他手上都会张嘴招供,何况——
“翁主,现在该怎么办?”
门客问刘陵。
刘陵扶着额头想了很久,缓缓道:“抵死不认!”
“可负责查办此事的是张汤……万一他查出那些人和淮南王府有关……”
“和淮南王府有关就一定是淮南王府的人?”
刘陵冷笑。
门客们恍然大悟:“翁主所言极是。”
刘陵又道:“馆陶这条路看样子是走不通的,雷被那边又立场不确定,既然如此,我也只能厚着脸皮进宫找我的皇帝堂弟叙旧了!”
“翁主,您该不会是——”
“政治斗争从来只分生死不分对错,活着才有希望,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刘陵抬眸,恨意满满地看着远处逐渐沉入黄昏的未央宫:“凭什么他能继位成皇帝,我父王才华横溢举世无双却只能偏安淮南,担惊受怕!”
……
……
淮南王之女刘陵翁主请求觐见,刘彻对此不屑一顾。
事实上,如果刘陵的父王不是近年来一直蠢蠢欲动的淮南王,他甚至想不起刘陵是谁,更不必说发现这位翁主的长相酷似在他与陈阿娇大婚前夜与他欢好的那位无名宫女了。
“不见!朕日理万机,没空听她狡辩!”
“可是皇上,翁主就在外面,已经等了很长时间——”
“那就带她去偏殿继续等!等朕什么时候有空!”
说完,刘彻转身就走。
中常侍无奈,苦笑着向刘陵复命:“皇上正忙碌,请翁主去偏殿等待。”
“要等多久?”
“国事繁杂纷乱,谁都说不准。”
中常侍非常婉转地暗示:“若翁主有急事,不妨改日再来。”
“我能有什么急事?”
刘陵故作镇定。
当下最要紧的事情就是在皇帝跟前把昨天的事和自己撇干净,以及探听刘彻对父王的态度。
中常侍见刘陵坚持,只能摇着头领刘陵去一处偏殿等待。
穿过广场时,他们遇上了四公主。
女孩此时正在数十名宫人的伺候下玩蹴鞠,表面有精美绣花的皮革圆球随着女孩的动作纷飞乱舞,眼花缭乱的动作惹得宫人们发自内心地为小公主呐喊叫好。
“公主刚才那下太漂亮了!”
“公主的蹴鞠技艺,便是男子也少有人及!”
“公主好厉害!”
……
甚至,连给刘陵领路的中常侍也情不自禁地说道:“小公主真有高祖风范。”
“呵——”
刘陵干笑。
在仇恨与刘彻有关的一切的她眼中,不论是小公主表现出的精湛球艺还是众人围观发出的阵阵夸赞,都只让她觉得恶心!
何况这人小鬼大的死丫头昨天还与霍去病一唱一和挤兑自己,害自己下不了台!
可恶!
该杀的可恶!
刘陵越想越气,肩膀止不住发抖。
然后就——
咚!
蹴鞠球突然朝着她的脸飞过来!
“翁主小心!”
中常侍急忙高呼。
“啊!”
嘭!
刘陵避开蹴鞠球,球击中红漆廊柱,弹掉在地上。
小公主一脸歉意地跑到刘陵跟前:“翁主姑姑,娇儿刚才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
“没……没事……”
刘陵咬牙切齿地说道。
她在千钧一发之际被中常侍推开,避免被蹴鞠球击中脸部,但也因此身体趔趄,衣角染上污迹、头发乱了好几缕。
若是寻常人,衣角弄脏、头发乱了自然无关大雅,找个僻静处整理一番就是,然而刘陵素来自视甚高,不屑旁人,何况害她衣角染污、头发凌乱的还是她最讨厌的四公主刘娇!
要不是顾忌对方身份,她早一巴掌打女孩脸上!
“真的没事吗?”
李令月不信。
她看刘陵分明气得眼睛都喷火。
刘陵强颜欢笑:“没事!没事!”
“可是……”
小公主歪着脑袋。
刘陵见状,心念一动:“如果小公主坚持,可否带我去公主处小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