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不必挂心,王爷对你是全心全意的。”
全心全意?是全心全意的占有还是全心全意的囚禁?
她忽地想起夏稷霖在她面前那副天真烂漫的样子,想起他星辰般的眼,皇族啊……怎会真有白纸一张。
阿久默然,随只影往回走。今日闲聊让阿久对夏稷霖有了新的认识,或许他真如严正卿所言,精于伪装。
晌午过后,仍不见夏稷霖身影,往常他都会过来同阿久一起用早膳。
“王爷呢?”
只影听见阿久主动问起睿王,抿嘴笑道:“姑娘关心王爷?奴婢可是憋了半日,只等姑娘来问呢。”
“王爷有事?”
“昨夜宫里急诏,要王爷去外地办差。王爷怕惊扰姑娘安睡,便没来道别。”只影笑容更甚,“王爷说,若此次办事得力,圣心大悦,他便求个赐婚的恩典。”
赐婚吗……一旦赐婚便再无回旋余地。
不知严正卿是否知晓此事,还是……他也参与其中。
不行,得想办法见他!
“姑娘不高兴?”
思绪被打断,阿久回过神挤出一抹浅笑:“没,没有。我只是担心王爷在外过得好不好。”
只影将十几块精致的锦缎样料在桌上铺开:“王爷临走特意吩咐要为姑娘做几件新衣,知道姑娘喜欢素色,王爷便预先筛出一些,姑娘挑一挑。”
“王爷怎知我喜欢素色?”
“说明王爷对姑娘你留心呗!”只影喜滋滋拿起一片水色乘云纹绣料放到阿久身前比对,“这个可好看?”
只影这张瓜子脸上,五官并不出众,唯有一双眼睛叫阿久留恋,不知为何,她总觉得熟悉。
乘云纹的衣裳,阿久从前也有一件,现在已经穿不下。
那是荣毅有一次办差得力拿了赏钱,半大的少年跑去成衣铺专门挑出一件云纹罩衫。
“你总说喜欢云,觉得它们无拘无束,遥不可及。现在它们就在你的衣服上,一伸手就能摸到。”
文秀书生般的脸,隔着包袱将衣裳递给阿久,自己甚至未曾摸上一摸。
“我整日舞刀弄剑,手糙,会把衣裳摸坏的。”他小心翼翼地说着,看得阿久又甜蜜又心疼。
“姑娘今日总是魂不守舍。”
阿久故作玩笑:“许是你们王爷不在吧。”她掀动着眼前的布料,看似挑选,心思却拐到别处,“王爷不在,府里好生没趣,不如我们去街上转转。”
“街上鱼龙混杂,况且姑娘与王爷婚约一事闹得沸沸扬扬,现在出门难保不会出什么乱子。不如等王爷会来,与姑娘成亲后……”
手里的布料被赌气似的扔回桌上,阿久板起脸:“这话是王爷教你说的?不许我出门是觉得我身份低位不配抛头露面?”
只影哪里见过阿久这般置气,赶紧低头赔罪说自己言语有失。
“所以这门我是出得还是出不得?”
“若她当真要出门,你定拦不住。那便多找几个得力的暗中跟住,保证她的安全。”夏稷霖临行前嘱咐只影。
他早就想到阿久不会甘愿整日呆在府中。
只影犹豫再三,终于应道:“奴婢这就备轿。”
东市总是这般热闹,行人来来往往,铺子一间接一间地开。阿久自从下轿,脚步就没停。东家逛完看西家,偏偏她只看不买。
起先只影还劝:“银钱不缺,王爷吩咐姑娘随意使用。”可阿久一文也没花出去。
后来只影说得口干舌燥,便只乖乖闭嘴跟在身后,当个随行的影子。
眼见日落西山,只影小腿已经酸得不行,她忍不住问:“姑娘,累了就回府歇息吧。”
阿久从摊子前拿起一枚缨络把玩:“我不累。”
只影简直想把阿久敲晕拖回去。她身量小,年岁也小,虽学过些皮毛功夫也架不住干巴巴走一下午。
“你累了?”阿久看向只影那张面露难色的小脸,心底有些想笑,“罢了,去街尾的香巧轩买些蜜饯,咱们回家。”
阿久前面说什么,只影听不清,她只听到“回家”!
“小娘子想买些什么?”
“五两柳橙煎,三两胡桃仁,五两青梅脯……”阿久素手从左点到右,香巧轩的老板笑开花,上一个如此大手笔的还是荣王。
只影跟着伙计记账交钱,阿久趁这空挡拉过掌柜低声道:“张老板,荣王托我给您带好。”
老板一怔,很快又恢复笑意。
阿久低声道:“五两柳橙煎,送到荣王府,□□。”
三更,月影如刀,清晖不减。暑天里的夜风透着暖意,叫人透不过气来。阿久起身将窗户支得更大。
忽然,一只大手攀上窗柩。那手骨节分明,莹白的皮肤下隐隐透出暗青经脉,拇指上的红玉扳指在皎洁月色下渗出诱人的色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