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命(1 / 3)

苟旦与初暒分头后已接近午时,安南庄正是人声鼎沸的时候。

他方才学着初暒打听消息的模样问了个摊主,知晓了常去陈家的算命老道自称‘知命先生’,爱喝酒是个哑巴,闲来无事时总在闹市摆摊与人算命。

苟旦啃着干粮正在街头巷尾转悠寻找,忽听不远处似是有人在吵架,他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双腿就已经往热闹处凑了。

“你这老道,偷我包子一两回我也全当积德行善了,可也不能跟卖菜的赶早会似的日日都捏两个包子就走吧,你有不摊本钱的算命功夫讨生活,可怜我每日天不亮就要起来和面烧火蒸包子,老道饶了我吧,哪怕别可着我一家偷,受累多跑两家也成啊……”

说是吵架,但从头到尾都只是那位包子店老板在哭诉,而坐在他摊位旁边老道士却如老僧入定般稳如泰山。

这道士手握写着‘知命’二字的幌子,苟旦见字暗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他挤进人群,随意问了嘴围观百姓,“诶?我听说这老道常给庄上陈富户家的公子算命,准的很呐,怎会连买包子的钱都没有啊?”

一位热心肠妇人嗐了一声,同他解释,“这老道在庄上几十年了,谁家有个大小事他都清清楚楚的,还算什么命?这人听也听不见、话也不会说,这么些年那一句有大劫要积德,不知道叫他写了多少遍,就是陈富户对他那个皮孩子上心,什么保平安的法子都愿意试上一试,这才让那老道不至于饿死,只是得来的钱大都被他买了酒喝,成日间就混迹在集市里混吃偷拿。”

另一个大哥问,“小兄弟,我瞧着你有些面生,是从外头来的吧,大过年的不和爹娘伙伴在一块,怎么跑我们安南庄来了?”

苟旦点头,重重叹了口气,“我是柏桥村来的,上头要百姓交粮,可我家遭了灾粮食都烧没了,大人们都急疯了,我们小孩子闲着也是闲着,便上外边看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这是哪家烧高香了,得了这么个懂事的好孩子……”

“就是说,陈富户家那个小魔王要有人家乖巧半分,嘴巴不得咧到天上去了……”

包子店主哭诉一番,周围邻里又安慰了一会儿,此事便渐渐停息了,围观老道周围的人越来越少,一个挑着泔水的汉子路过他时不小心绊了一跤,扁担里一小块沾满肮脏油渍与酱汁的馊馒头从桶中跳出‘咚’的一声掉在了老道士脚边。

这声音不大,很快便隐没在闹哄哄的集市烟火中,苟旦离得近,见状原本也没有在意,可就在一个瞥眼之间,他忽的瞧见那老道微微偏头目光极为准确的盯住了脚边的馊馒头,撩袍将其一脚踢走,而后又恢复成与方才无异的稳重模样。

嘶?

这老道士是觉察到自己身边有异物了,还是鼻子太灵闻见馊味了?难不成……

苟旦被自己脑子里涌现的想法惊地心里砰砰作响。

他以前从没有跟别人耍过心眼也不曾独自跟大人掰扯斡旋,可是眠眠将借粮计划中如此关键的一步交由自己来做,他心中哪怕再惶恐不情愿也非得去试一试的。

踟躇再三,苟旦还是走到了‘知命先生’的算命摊前。

一片阴影落在头顶,老道士一仰头就瞧见个哭丧着脸的少年。

这是要来生意啊。

他按耐住面上喜色,将一旁写着字符的薄纸递过去。

苟旦接来一看,只见薄纸上书:遇着难事不要慌,老道与你论短长,掐指测字看阴阳,通通不超过一两!

一两?

我身上一文钱都没有。

苟旦将薄纸放下,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可我遇上的难事,不是一两银子就能解决的,也是没办法了,这才来碰碰碰运气……不过,我看您日子也过得艰难,还是算了吧……”

他佯装要走,可还未转身衣袖就被拽住了,他低头一看,只瞧见老道士一手扯着自己,一手执笔奋力书了几个字后,举给他看——

坤位西南,风自火出。

苟旦心中默念出来,明白这老道已经知晓他为何所困,可他一没有问自己的生辰八字,也不曾捏诀起卦,怎么能算出西南方向起过火呢?

他心中那个怀疑的念头更加强烈了,于是继续自言,“啊呀呀,真是神了,连我家在哪个方位都能算出来,这老道士要是真能算出我如今急需何物,那我出了这一两银子讨个解决之法又有何不可呢。”

说完,他写下问题,那老道看了眼便只回写两字——

粮食。

这两个字仿佛是在告诉苟旦,即使方才人声鼎沸,这个老道士也在众人之中听到了自己同那一男一女的闲谈之言。

这道士的确是在装聋作哑,可这跟自己无关。

知晓了别人的秘密好像并不是什么好事。

苟旦定了定神后,按照初暒交待的话书写道:您真乃神人,我们柏桥村全村筹来的粮食皆付之一炬,可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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