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什么!”
“你厌恶我?”
“我只是……”
他握着我的手一缩。
“只是什么,话到嘴边却不敢说?那由我来说。”
我脱身推开他,干裂的唇泛开腥甜气味。
“我且问你,那件喜服是何时准备的?”
他眼神晦暗,使我徒然怵惕几分。
“数月前,我计划利用大婚……”
我压抑心口的气,及时打断他,“你明知贵人对我有诸多不放心,为何还要选我配合你?”
容与答不上来。
又一次将药碗推到我面前,我实在没忍住,打翻了药,青绿瓷片溅在手腕上。
容与也似是没想到,缓缓看向我,目之所及处皆流露掩饰不住的凄怆与悲凉。
那般生冷,如山涧冷泉自寒宫泻下,灌入脊髓的每一寸每一处。
“你要的答案,我给不起。”
彼时我还蒙在鼓里,更没想到,今夜之后,我就再见不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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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顾及不上什么,孤身闯入金銮殿,将一柄锈斑杏簪抵在皇帝人迎之上。
我摊牌了。
“你知道他的本事必能让外番向你求和,可你却想借此勾结笼络外番打压异己,巩固地位,你想知道结局吗?”
皇帝眉心一跳,动了杀机。
“你果然还是知道些什么,朕差点就要对你放下戒备了。”
铁簪刺破人皮,流出一道细长的暗红珠缎。
我盼着手里的锈斑能起到一丝作用,叫他染上七日风,“那还真是让你失望了。”
皇帝伸手抹断淌地发痒的血流,一副买定离手的自负气焰。
“你想要朕召他回来,也要看他愿不愿意。”
我蹙眉,手中兀然紧了几分。
“你答应了他什么?”
他嘲讽我竟也有我不知道的事,嗤笑道:“他助朕稳坐皇位,来换你一命,可惜痴儿,若不是你,他定是一条听话的好狗。”
“你胡说。”我冷下脸,不愿接受。
“有没有胡说,你不清楚?”
我软下双腿,伏倒在龙椅上。
原来,他说给不起,是假的。
其实我心里清楚的很,自岁暮天寒始,双方心知肚明的悸动。
也许更早。
若我早些告诉他,命定之人不会消亡,他是不是就不会再奋不顾身去替我争取。
连我都不曾看重的东西。
我蜷成爬跪的姿态,恣意轻笑,皇帝觉得我疯了,踹在我心口上,让人将我拉走。
后来,他捷报频传,我愈加心焦。
李元膺说,他这样的人做什么都很好。
是,做什么都很好,哪怕只要做个贩夫走卒,也很出色。
可他偏偏不是。
他从未自命不凡,是我不甘君子泛泛。
三月后,外番使臣前来求和,我本就悬着的心死一般的沉寂下去。
这一日还是来了。
皇帝欲加维护统一以巩固皇权,除去容与手上的那些兵力,是远远不足以吞并他国的,加上乱世初定,粮车不富,若不借此次求和的机会拉拢帮手,必然无法短时间内实现天下大统。
他也不会想到外番人会假意求和,倒打一耙。
机关算尽,却不明白‘狗入穷巷,必遭反噬’的道理。
他这辈子,说过最难得清醒的话——万物终将走向灭亡。
我心中自然想他应了谶语。
却不容易。
整整三个月时间,李元膺的势力也只取代了朝中大半而已。
我问他,“你有几分把握。”
五成。
我们互相看了一眼,不言甚明。
今夜国宴,是最后一次机会。
不流点血,又怎么成事。
我换了一身锁绿色宫装,混在人群里,除了殿内二百掌灯,无人会察觉外头的异样。
我伫立在雪地中,不时四处张望。
东西两面燃起烟火,有宫婢指道:“将军得胜还朝,我们也沾了光。”
我跟着笑。
火片耀眼,皆是夺命的刀,看来他们已经得手了。
我掩下袖中利刃,望向殿内。
待南北七门烟火来贺,这便来取你狗命。
我不敢放松警惕,盯着里外动静。
直到一声轰鸣响彻云霄,夜空上方有一颗乳白明珠炸裂开来,好比织女素帛,竟比方才的还要绚烂许多。
为何是以这种形式出现的?
莫不是有什么变故。
等我察觉不对劲时,后方一道利剑射穿了身边宫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