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庆宫延英殿内,孟成帝正在端详着手中的奏事折子,一双深邃的眼眸中闪过几分冷厉。
“奴才给圣人请安。”段平低眉垂目,恭敬地跪在殿中。
见人来了,孟成帝便放下了手中的折子,朝来人道: “起来说话吧。”
他的声音平淡无波,叫人听不出什么喜怒哀乐来。
“谢圣人。”段平低着头缓缓站起身,只是待他直起身子的那一刹那,眼眸中突然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脑海中不由回想起了昨日孟迟和自己的谈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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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你小子,这是搭上哪位贵人了?”
段平把玩着手中的青玉纹玦,似笑非笑地调侃着眼前的人。他虽这样说着,可眼神却仿佛黏在了那块玉玦上一样,一刻不停地仔细摩挲着。
孟迟见段平一副贪婪的丑态,心中不由嗤笑一声,可面上仍旧恭谨万分。
“干爹这说的哪里话?做儿子的还不能孝顺一下您吗?”
“这个东西,可不常见啊,孟迟啊孟迟,你进宫的那日,我就知道你日后必成大器,瞧瞧,这么好的一副皮相,不用上岂不是白白可惜了。”
段平的嘴角微微翘起,满脸奸笑地夸赞着眼前的人。他的目光在孟迟身上仔细打量着,似乎是看见了什么值钱的宝贝。
孟迟强忍下心中不耐,垂首道: “干爹过誉了,都是干爹教得好。”
“说吧,是不是为于钟那个位置来的啊?”
“干爹英明,儿子想,内园使一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若是能由干爹来主事,那……”
孟迟意蕴深长地看了段平一眼,有些话不必说得太过直白,他二人心照不宣便是了。
“哼,等着吧。”
段平轻哼了一声,将手中的青玉纹玦小心翼翼地放入怀中。
“还有,你小子,日后踩着我这个老家伙上位时,可别忘了是谁提携你的。”
段平扬起下颚,倨傲地瞥了孟迟一眼。
孟迟心中一紧:“干爹说的哪里话,儿子是干爹教出来的,无论到了哪个位置都是以干爹为重的。”
“哼,好儿子,记得你今天说过的话。”
说完,段平警示地环视了一圈,确定周围无人后才凑近孟迟耳边,低声嘀咕了几句。
孟迟听后脸色大变,眼中闪过一丝惊愕。圣人竟查得如此快么?看来得想个法子通知给公主了。
他心中思索着,却是故意作出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干爹,这,这是让我……”
“你若是还想继续往上爬,就听你干爹我的,咱们这些奴才啊,在宫中就只有一个主子,把他服侍好了,我们才能吃上肉,明白吗!”
段平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儿,儿子明白了,儿子会办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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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查到了什么?”
孟成帝沉声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势。
段平猛然回过神来,连忙跪下叩首道:“回圣人的话,内卫那边尚未探得关于此案幕后主使的具体线索,只是有些证据似乎是指向了吴王殿下那边。”
“哦?”孟成帝听了倒也不紧张自己这个儿子牵涉其中,端起茶盏淡淡抿了一口后不紧不慢道:“继续说下去。”
“那位向韦中丞禀情的高娘子,听说当日是在乱葬岗被人救起来后便直截去了韦府告状。”
“另外,我们的人还查到了梁王三子同安郡公李弘皙在此案过后曾与韦中丞私下会过面,而这韦中丞,又是吴王殿下的岳丈,所以……”
段平伏着脑袋小心斟酌着语句,不知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所以,你觉得,此事是李怀和李弘皙联手所为?”
孟成帝放下茶盏,眉头微微一挑,瞥了他一眼。
段平浑身一颤,连忙躬身答道:“圣人恕罪,圣人恕罪,奴才并无此想。奴才只是将查得的事实一一上禀圣人罢了。”
“行了,朕没怪罪你的意思,起来吧。”
“然后呢?”
听孟成帝这般问话,段平顿时有些摸不着脑袋,他不知孟成帝究竟是在问什么,只好拼了命从脑袋里挖出些东西,揣测着孟成帝的用意小心回话:“然后,奴才便支了人暗中守在梁王、吴王和韦中丞府外,若有任何风吹草动或是圣人您有任何安排,都可立刻行事。”
“嗯。”孟成帝淡淡答了一声。
听见孟成帝并无任何指意的回答,段平心中更是害怕,头也哆嗦的更低了。
可过了好一会儿,孟成帝还是没有任何发话。段平也不敢抬头去瞧孟成帝的脸色,只绝望地安排着自己的后事。
正在此时,他突然听见孟成帝沉吟道:“此事不必再查了,一干人等,都处理干净。”
听见这话,段平大喜过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