荻花洲,七天神像
纯净的风元素在金白二色的光辉中破灭成星点粒子,魈收回抵在女孩眉心的手掌,有些无措地看着斜倚在磐岩上的神祗。
怎么捋都解不开的脉息,再怎么纯净的仙力都化不开的力量,还有拢不住的灵识……
治愈的力场明明持续了那么久的时间,在这片黑暗的夜色里,亮起的光芒甚至叫周围的酒肆茶摊都明明灭灭地亮起了好几次烛火,魈甚至察觉到了无数人将目光投向了这边,但是——
没用。
对比起往日那种落下片刻就能完全治愈的时间,这次荧的伤势也不过是堪堪维持住她那微弱的生命力罢了。
这个样子,教少年仙君甚至都不敢将她移出神像的范围,更不用说带着她去求助其他人了。
魈又拿出一条斗篷给女孩披上。风过时,她微微颤抖的眉眼,总会给他一种很冷的错觉,可实际上,荧的坚韧甚至可比拟海边长年受浪潮冲刷的磐岩,又何惧区区风雨?
只是他总记得那个她喊冷的夜晚,在那个夜晚,这是她在魔神残渣的侵袭下唯一吐出的话。
少年惯来平静的眸光碎去了几分,他摸了摸女孩的头,语气似笑似哽:“你……运气怎么这般差……”
帝君不在了,仙力无效,连你要找的血亲都亲手推了你一把,此时此刻,真的没什么人可以来救你了——
少年望了望近在咫尺的石门,像是在望一道永远也无法跨过去的天堑。
蒙德的风神还是最初的那七位之一,却也很久都没有消息了。
而他,也不能在璃月风雨飘摇之际擅离职守。
少年再次将风的力量注入女孩的脉络中,替她去梳理打成死结的脉息,续上撕碎的经脉,一片一片收集她的精神碎片拢在一起……
然而,他做的这些其实跟在做无用功差不到哪去。
女孩体内那股由世界降下的力量,在失去荧本身的镇压之后就一刻不停地破坏着她的身体。
魈灌注的仙力虽然能短暂地缓解一下她体内的状况,却难掩他把她的脉息搞得很糟糕的前提,因为,此时的荧好像是一片战场,无论是世界的力量还是魈的仙力谁胜谁负,作为承载的战场本身一定是受损最严重的那个。
只能说,好在是魈在荧的身侧,不然若是换个心理脆弱的,比如派蒙,说不定连医治都不敢动手。
因为,在这种时候,连维持现状都是对荧的伤害。
“你要是……没认识我就好了……”
少年低低的愧疚融在了旷野的长风之中。
可也总会有过期望,或者说,他其实一直觉得能认识她真的太好了。
异乡来的旅行者多好啊——
是个如同太阳一般的人,即便白日过去走入夜海,也能成为那一轮月亮,就像是照亮了白日也不忘分一抹光辉赠予黑暗。
最是广阔,却也能容身于间狭。
真的很难形容她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但是——
“……我……真的没办法……再送走一位友人了啊……”
魈看着她恬静的眉眼,即便是陷入了威胁到生命的昏迷,放在了这人的身上好似也不过是一场虚假恍惚的梦境。
美妙也好,糟糕也罢,生,死,统统不过是一场过眼云烟,是别在她衣襟上的装点,旅途上的阅历。
没什么沉重,没什么留恋,千帆过尽,她还是最初相见之时的她。
即便是仙人,也会趋利避害,拢不住的光亮,只会给魈那遍布苦难的人生上再新添一笔,纵然他已然麻木已然习惯,也不代表真的不会痛苦。
是的,看过千年风雨的少年仙君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们的相遇,是万中无一的奇迹,他也清楚,他们的联系,只能存在片刻,是再脆弱不过的东西。
毕竟,风怎么能停呢,风若是停了,那不就是没了么……
之于璃月,旅行者这股异乡吹来的风,仅是她旅途中途径的一站,之于他,即便是友人,她也不可能为他停下。
终会别离,终归别离。
可再怎么趋利避害,孤身在黑暗中踟躇良久的他又如何能拒绝那抹光亮呢?毕竟她不是自大地想要温暖你,她只是作为光火,为行于黑暗的自己照亮之时,无意间也替你照亮了一些前行的路。
这怎么能拒绝?
在这种时候说起拒绝都是一种无礼吧?
所以,失去时,也更加痛苦。
魈是主司杀伐的仙人,本不该如此的优柔寡断,可人生在世总该有那么几例特殊,无论他是怜于她受他之困,还是为她夜出猎祟之义,甚至是惊于她群玉阁上的无畏……
这一切只是待到察觉之时,待到后来,都晚了。
他们其实并不是一路人。
一个是晴空里在耀眼不过的太阳,另一个是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