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上打起来的事,静言得了消息立马告诉了被灌得有几分酒意的姑爷。
谢安陈不由皱了眉,又想起早间红妆之下的燕娘,转道去了首饰铺子。
回到府里已戌时末刻。
马车刚停下,静言就喊碗儿妹子快来帮忙接东西。
小碗儿麻利地往外跑,一看堆了一车的礼盒,都是老字号。
然后兄妹二人都笑着不断往夫人房里搬。
新月了,燕娘正在对账,一手珠算一手账本。
见大包小包的,大概是能所有女子惊叫惊喜的那种:
首饰,不同璀璨的首饰。
华服,各色艳丽的华服。
出了一口在胸积郁的恶气,燕娘心情好了很多,看人也清秀了两分,遂耐着性子问:“这是何意?”
小碗儿高兴地答:“当然是姑爷买给夫人的。”
“上巳佳节将至,求与夫人同度。”
谢安陈略有醉意,倚在屏上略歪了头看着灯下的她,勾唇和笑。
燕娘暗自寻思:
上巳节,三月三,这不就这两日。
小碗儿惊喜:“噢,原来那这些都是姑爷送给夫人上巳节的礼物!”
静言:“是的呢,姑爷可是挑了很久呢,快请夫人看看。”
兄妹二人比她这个夫人还高兴。
燕娘十分淡定荣辱不惊,只说:“天色已晚明日再看,先歇着吧。”
小碗儿兄妹立即乖乖退下。
谢安陈眼底立即多了一抹失落。
以前他这摆上这副臭脸,燕娘就会心疼。
如今铁石心肠的她根本没有发现他的装腔作势。
燕娘在想,不对劲。
明知自己把他的“好妹妹”狠狠收拾了一顿,回来居然一没发火二没质问。
为何反而依着他承诺的那样,尽可能地满足“自己对物质的渴望”。
就是为了立他言出必行的人设?
不过既然你如此执拗孝顺还重名节,那就送你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来。
燕娘再次拿出和离书,只能装作掏心掏肺的样子:
“今天李小姐来过了,虽然闹了些不愉快,但她说得对,你金榜题名后就是贵人了,我只是一介村妇配不上你的,你······”
“我不介意!”
谢安陈再次伸手拽住燕娘的手,暗示他们未来一定会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燕娘摇头,好似勘破往后二人身份地位不对等的悲剧,凄切地一笑:
“我一听不懂你们高谈阔论时讲的话;二又撑不起一个官夫人该有的架子。
我只适合回乡养猪种菜伺候田地,能衣食无忧就已知足,不需要太多的荣华富贵。
而你需要一个知书达理,最好是高门贵女,才好助你平步青云,节节高升。”
看吧,是不是处处为你着想。
错不在你,是我自知卑贱自请下堂。
燕娘又将和离书往他面前推近了两分:
赶紧识相地把名落下,把字签了,一别两欢。
谨此一点拨,谢安陈搭在她腕子上手的力道有些松了。
能觉察出他被说动了,只不过还有些碍于声名的犹豫不决。
是的,她说得都对。
此生他谢元朗就是要光宗耀祖,就是要重振谢氏门楣。
他要封侯拜相!他会出书立著!他将名垂青史!
若是有个出身名门的妻子在内帮他打理内务,在外帮他在贵妇圈游走交际。那他就会很省心省力,会高雅地按部就班地晋升。
世人只会说一切都是他应得的,因为他就是这般云淡风轻的谪仙。
但······
燕娘突然感觉到手上的力道加重了,而且她被猛地扣住了手掌心。
只见谢元朗将和离书又推回给自己,还笑得很是开心:
“夫人果真是一如既往地待我不薄,一切考量皆是为我着想。为夫实在铭感五内不胜感激,但既如此,就更不能负了夫人的情意。”
燕娘:???
怎么与预想的有些不一样?
“夜深了,夫人早些安置吧,今晚我歇书房。”
人说着起身就往书房去,还边走边在小声嘀咕:
“夫人处处为我思虑周全,我也该尽所能地回报夫人,那就多写几幅字多作几幅画补贴家用······”
谢安陈一副诗兴大发要连夜大作一场的样子。
燕娘恹恹儿地躺回床上。
招来的上门女婿,不好打发了。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没有足够的利益驱使,谢元朗还是不想背上这个负心汉薄情郎的坏名声,他这就是想一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