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家世代从商,上几代基本都做些小生意,赚了些钱,到夏煜桉曾祖父那代开始创设自家企业,直到夏铮年这一代才真正算得上把家族事业拉上顶峰。
然而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外头虎视眈眈,里头内斗不断,夏家很快就被挤下台。
风波起于恋爱脑老总,远远没有止步于此。有些人在曹营心在汉,这比踢走一个恋爱脑老总难多了。
夏煜桉到底姓夏,流自家的血,替自家着急,急得都直接来投奔江浔野了。
她找江浔野是有私心的。收购手作社,借手作社拉高夏家股市,为家族事业脱离困境添一把力。还向江浔野讨个公道解释,要破镜重圆。
至于哪个算私心,她也说不清。
可反观夏铮年,从商半辈子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倒没有半点慌乱。
狐假虎威。
明明命悬一线,他的举动不慌不忙,不知道的还以为马上东山再起了。
不过他似乎一向如此。
今天离开公司,居然还有空跟陈瑾出来买菜。
迎面撞上夏铮年的那一刻,夏煜桉下意识地把手松了开来,可江浔野却没有逃的意思,把她牢牢牵着。
在夏煜桉心里,夏铮年没见过江浔野,但她提过几嘴,至少夏铮年对江浔野没有好感。
自小到大她不是第一次跟夏铮年对着干,她倒不是怕自己被骂。
从商见过大风大浪,要平息,就得有手段,什么都能放弃,夏铮年父亲的身份做得好,夏煜桉没见过那些黑暗的勾当,心里却比谁都明白,更何况江浔野没什么身份地位。
正是因为喜欢他,不舍得他被自己拖累。
这回换夏煜桉慌了,真的慌了。
她晃晃江浔野的手,故作镇定暗示道:“那没什么事儿,你就先回酒店吧。”
说完,夏煜桉还朝夏铮年看了眼。没等她赶江浔野走,夏铮年问:“一个人么?”
江浔野在夏煜桉使眼色前“嗯”了声。
“一起吃个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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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算什么?
鸿门宴?最后的晚餐?
京城的风把她吹得后背有些发凉,把外套裹紧了些。
夏铮年和陈瑾走前面,夏煜桉拉着江浔野跟在后头,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先给他打针强心剂:“我爸虽然长得严肃,古板些,说话不好听以外,其实人还是挺好的。”
“嗯。我知道。”
夏煜桉点点头,好久才反应过来,偏头问他:“你知道?”
“我跟叔叔之前见过。”江浔野顿了几秒,低眸看她,解释道,“为了你。”
她一愣。
夏煜桉是家里的独生女。
夏家老一辈想法同样固执,喜欢男娃娃,要男娃娃给自己家族事业传宗接代。陈瑾嫁进夏家前也是个自由的女子,爱唱戏,有自己的想法。
夏铮年和陈瑾感情好,丈夫的身份诠释得好,尊重她的意愿,只要一个孩子,无论男女。
女孩子,流着夏家的血,仍然意味着会受到家族的偏见。对于家族来说,有多个子女是常态,家族需要男孩子,却违背陈瑾的意愿,于是夏铮年在二者之中选择了后者。
所以从小到大,无论是夏铮年还是陈瑾,对夏煜桉要求高,不听话就打,大了才知道,那其实都是为她好。
绝对自律即自由。
那是夏铮年教她的。
其实夏铮年对自己真挺好的,上学的时候什么破事都能给自己摆平。
夏铮年是觉得,自己打拼那么多年,家里什么都有,就算夏煜桉有雄心壮志,愿意吃苦受累,也没有自己当时那个年代的机遇给她展现。
所以她只要听话,享福就好。
可她偏偏找了条最弯的路闯。
尝试破解江浔野和夏铮年认识的原因,夏煜桉能想到的,就只有七年前他的抛弃,试探道:“他揍你了?”
“嗯。”
“活该。”她没心没肺呛他一句。
夏煜桉被揍过不少回。夏铮年其实很少打她,基本上都是找家里的雇的阿姨。虽然是雇的,但拿钱办事,下手也没个轻重,无论夏煜桉怎么耍小聪明忽悠都没用。
可江浔野挨的打,是夏铮年亲自出马的。
夏煜桉还是嘴硬心软,没忍住问:“疼不疼?”
离开公司,夏铮年和陈瑾都没什么架子,进了菜市场就跟普通夫妻一个样。没等江浔野回话,前头正在挑菜的陈瑾回头问:“小江有什么忌口么?”
江浔野礼貌摇头,嘴角带笑,语气清清淡淡:“没有的阿姨。”
从初中开始,陈瑾一直都这么称呼他。
就像夏煜桉爱叫他“江浔野”一样。
一直没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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