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他亦不愿她成他枕边人。
他身边位置,早在心中许了人了。
楹窗外,淡淡阴云聚拢,不多时便密成一片挡住太阳。明亮光线乍然暗下,习风转冷,眼看一场阴沉的春雨似要来到。
没谁再有心思回到椅位,继续吃茶吃酒。魏铭这做东的,便出声散了众人。
等冯家兄妹和华正一前一后离去,他与敏思互视一眼,步入内间。
“表哥。”
魏铭讪讪笑着。
赵寰略抬视线,“还喝么?”
魏铭连连摆手,“不了。”他怎知妙潭丫头竟心揣华子正,昨日所见那通偷哭,必也是为子正。他和少州一样,发作错了人。
怕他表哥恼他先前拂袖摔盏,魏铭忙求救敏思,望她出出声儿。
敏思见雕漆食盒摆在桌上,青花瓷盅内空空如也,桌上碗盏中余有残药,便知他喝过了。待收拾了食盒,再一见她家三爷斟出一杯酒,她娥眉微拧,轻言:“三爷,多饮伤身。”肩伤还未大好,如何饮得这许多酒?
轻细且含有淡淡责怪的话音,落在赵寰耳畔,使他微捏住杯盏,顿住,但未放下。
敏思抿着唇,担心,又着急。若三爷不听她的,她也无法子。况且,当着魏二爷面儿,她总不能以下犯上的,直接夺了那杯子。
思量着,该是冯小姐一事令他烦闷。
敏思似如感同身受,甚为理解,本该铁定嫁入王府,该乃秋水院主母的人选,心中竟装着别人。再者,装便装吧,谁也不能操控着人心,定要谁天经地义的,全心全意挂念哪个人。即便尊贵如王爷,如她家三爷,都无法做到。
此要求,本就违离人常。
可难堪的是,让三爷察觉到了。而冯家妙潭还着人大肆宣扬——
人人身处位置不同,所思所行、各人立场自不相同。敏思不好说冯妙潭落了她家三爷颜面,乃心存恶意,系犯上之举。她非冯妙潭……但她深知,心怀一个人不能长相厮守,无法嫁作君妇,尤其两人更乃心意相通,实在难过。
冯妙潭一事……
站她家三爷,她为她家三爷愤怒且委屈。若于冯妙潭,于那份,不似她们下人,有着高贵出身的名门贵女……仍然无法摆脱的命不由己,她惋惜、唏嘘、叹息。
在此一点上,内心深处,她是同情冯妙潭的。
敏思思绪纷乱。
念起自己……
她能同情别人,却不知换作了自个儿,落于别人眼中,她是否,或者是否也有谁,待有一日,会同情她?虽然,这个显得苍白的‘同情’,与她无干,无关风月。
思罢。
敏思暂且压住担心,取一个干净酒盏,也斟了杯酒,对着魏铭举起,“魏二爷。明儿是你生辰,奴婢敬你一杯。”
待她言过几句吉祥话,魏铭欢喜着,忙回陪一杯。
两人喝过。
赵寰淡瞧手中酒,噔一声搁下。
留下一句“走了。”起身离开。
敏思和魏铭面面相觑。
她忙搁下杯子,提住雕漆食盒,取过放在明间的银纱帷帽,紧着跟出去。
楼廊里,赵笙对她使眼色:你惹了三爷?
敏思无辜:并无。
是冯家小姐之事。
那便奇怪了,赵笙忖着。他的确见冯家妙潭红着眸子出来,华正一脸关切,且视线落在冯妙潭背影时,那张万年沉肃的脸,难得的带着小心……莫非他俩之间,被人察觉,或是三爷挑明了此事?
赵笙否决。
倘真真如此,自家爷对冯妙潭暗中着人,大肆宣扬他风流这事,本是默许。否则,这事他早处理了,哪会一壁护着冯妙潭,免遭她被他人发觉,还叫庄家占着便宜,把火越烧越旺,连王府里都有耳闻。
就前个,若非政事阁议事散得早些,三爷出来得及时,他便被王妃召去章华院盘问去了。
怵得他,昨儿、今儿都不敢轻回王府。
赵笙料定,定乃敏思无意间惹着了三爷,不自知。
*
便于琼林楼那日回去,敏思挑着时机,对一路上半分不理会她,晾她到晚间,又主动问着陈义忠,知她晚上迟用了药膳,遂屏退众人,亲自端起药膳搁案上,让她快快吃了的三爷,提了提,王妃让搬回秋水院之意。
赵寰略思片刻,应下。
直等翌日,申大夫到常性阁请过脉,把汤药换做丸剂,赵寰先一步去政事阁,敏思着底下人收拾了,即与翡翠、玉髓回了秋水院。
转眼,王府二爷的大喜日子将到。王府各处皆张灯结彩,尤其常棣院内,一眼望去,喜红一片。
敏思去了趟珠玑阁。
因二爷大喜,许家二姑娘将入常棣院,许家亦是抬出了家底。这两日,珠玑阁、天成布庄、屠苏酒坊忙碌得紧,柜上进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