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赵寰回来时,趁着翡翠和玉髓在外间摆膳,敏思侍奉着他换过衣袍,盯着他喝了药,还略提了提扶云阁小五爷之事。
赵寰指腹抚过她已落痂的唇瓣,“都好全了?”
敏思螓首微垂,点点头。她知三爷问的是,口中咬伤的嫩.肉。
赵寰眸中含了笑意,“你听说了?”
敏思道:“今儿翡翠来,翡翠对玉髓谈起,奴婢听她二人说的。”
赵寰轻“嗯”一声,“可解恨?”
“奴婢哪值得……”
赵寰极其自然在她额上落下一吻,“我可不解恨。”小五那狗东西只不过病一场,受些皮肉活罪,而他险些失去了她。若非他是王府公子,是他父王儿子,他定宰了他。
“敏思。”赵寰轻搂了搂她,“你别妄自菲薄。”你不比任何人差。
“三爷。”敏思语气很低沉。
她未有多言,待赵寰净面净手,啜饮过半盏茶水,方与他一道去外间,由翡翠和玉髓布菜伺候他用膳,她随侍在侧。
陈义忠亲自盯督下的菜色,不比秋水院逊色,甚至比秋水院还精巧些。赵寰目扫了扫,没甚胃口的用了些,不多时便住筷。
玉髓对敏思使了眼色,又轻拉了下翡翠袖角。
翡翠会意退至旁边。
敏思上前,取着玉碗盛了半碗精煲细熬近一个半时辰的五谷蔬果烩粥,奉至赵寰手边,“是膳食不和胃口吗?明儿,奴婢让陈总管备下些健脾开胃的小菜。”
“不必。”赵寰接了那半碗粥,用过后,吩咐道:“思园里没秋水院份例的规矩,每日膳食简单些,别太铺张。”
倏想起她家三爷帮百姓拉犁的场景,敏思忙应下。
“撤了吧。”她示意玉髓二人唤底下人进来。
赵寰留下了几样点心,待进进出出的人忙毕,才道:“敏思留着,都退下吧。”
“是。”
翡翠和玉髓领着屋中众人,福了福身,皆轻屏呼吸退了出去。
赵寰肩伤未愈不可沾水,自然无法到汤殿沐浴,近几日,皆是敏思着下人抬了浴桶搁在寝屋,她亲自盯着,从旁伺候,为赵寰擦拭肩背。
等过半个时辰,估摸三爷已该消食,敏思唤人备了水。
“你的药喝了?”赵寰问。
“喝过了。”敏思低道。
今个陪周长宁回家时,临出门前赵笙还揶揄她。道她和三爷真真有意思,一个盯一个。她三顿紧着三爷用药,丁点儿不敢落下……三爷对她更上心的紧,吩咐陈义忠,除了三顿药以外,还另备着养气血的药膳,也是半顿不许她缺。
本来,申大夫说,她那药吃上一段时日便可。无奈三爷觉着,既是将养气血的,多吃几副无碍。申大夫嘴角微抽,不好辩驳,便一副爱莫能助地对她摇了摇头。
与她道:“三爷心意一片,在下替敏姑娘改一改药方,多吃一段时日,定保敏姑娘身子大好。”
如此,每日三顿的汤药、药膳,敏思也不晓要吃到几时去。
“进。”
敏思候在双面绣青松细纱屏风外,听见唤进,立时过去。
赵寰已解了衣袍,沉在水中。任浴汤漫至他精瘦匀称、蕴蕴有力的腰际。
“且等等。”她取来一条长长窄窄柔软锦巾,在他肩伤处覆裹了几层。
浴汤波纹漾漾,敏思轻拧棉巾虚捏在手,而后纤指略略握紧,轻触着他肩脊温热肌肤,替他擦着后背。擦净后,又搁着棉巾在桶沿,力劲恰到好处的为他揉按,放松着那疲乏紧绷了整日的脖颈与右肩。
“今个,申大夫可有为您请脉?”上晌她陪着周长宁回家,这等要紧事,竟忘得死死的,此刻才一念想起。
“日日都换着药,一点小伤,也已收口。”赵寰言下之意是,她不必过分紧张,事事小心,唯恐有违申大夫交代,让他左肩上沾了水。
视线微垂,落在裹了厚厚几层的锦巾上。赵寰无奈,这般能叫她安心,她愿给他裹着,便裹着吧。
“三爷,转一转。”
擦拭揉按了后背,敏思重握住棉巾,浸在水中又拧了拧,且拧得干了些。缓缓沾拭,挨近左肩伤处的棉巾极尽轻柔,犹似佳人微垂的密密睫羽,一颤一颤,像一尾随风飘起的羽毛,如春日柳絮,曳曳拭过伤处附近,挠得赵寰心头微痒。
他忙握住那只皓腕。
声音暗哑,瞳光渐深。
“可以了。”他从她手上拿过棉巾。
“那、我……奴婢去外头候着?”敏思对乍然变味儿的空气,有所察觉,凝脂赛雪的面颊刹那微红,连声音都带了紧张。
“嗯。”赵寰掩饰般地将视线从她脸上挪开,投向双面纱绣青松屏风。
敏思心湖上涟漪纷纷,双腿走得急切。一时不察,撞倒了浴桶旁搁放干净衣物的束腰圆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