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容中……解开了。
阿贤神色淡淡的,不是没听出姬炀话里要和平相处的意思,却始终不予回应,待推他殷切的脑袋离开她的肚子后,就颔首起身,头也不回的要离去。
姬炀远远看着那冷淡绝情的背影,心下不免冷了瞬,他觉得巫师骗了他,反而是种了蛊后阿贤离他越来越远了。
行宫不大墙角周围种了藤萝花木,走过绿枝缠的拱门便见佳木葱茏,篱落飘香,和满园万物复苏的生机不同,美丽女子走在其中确是唯一朽腐枯枝之花,一株将要败落的娇艳牡丹。
又过了一月,微凉如水,月色倾了满院的银光。
房前守着的婆子见来了人,忙无声退到一旁。
姬炀轻着手推开了门。画屏前银烛微亮,微弱的光亮氤氲在小小的室内,能让人能模糊看到床榻间安静睡着的人。
他的心安定下来了。
脚步放轻走到榻前,坐在床沿看她。
夜里睡着她十分安静乖巧,却分外惹人生怜。
窗外鸣蝉声临临,倒让人生了几分睡意,但他动了动,忍下抱她入睡的冲动,在床沿坐了好一会儿,目光垂垂的落到她的腹部上,他的眼神却不是冷漠挑剔,他也分明也期待着这个孩子的诞生,离开之前,伸手轻覆了一瞬在她腹部。
第二日清晨,那昨晚守着门的婆子同她说,昨晚圣上来过。
阿贤怔了瞬,“怎么不把我叫醒?”
那婆子讪笑了下没接她话。
大概又过了两天,大概是个中午,她在藤萝花木下的榻椅上安静睡着,姬炀过来的时候,也是看见了她安静睡着的模样,在孕期她似乎变得格外嗜睡,姬炀已经习惯了。
他走到花架下,她的手里还放了本游记。
阿贤白日睡着向来都是浅眠,似乎感觉到一丝凉意,她瑟了一下睁开了眼睛,一睁开眼睛,就看着姬炀在她身边。
她睁着睡眼,似乎睡意带走了平时的寒芒,整个人都变得很温柔,阿贤放了手中游记,起身并没有给姬炀见礼。
姬炀那双眸落到她身上,强忍着胸口涌起的那般感情,看向她手里的游记,软了声音:“看的是什么?”
阿贤抿了唇,“不出名的地方游记罢了,全当困在这里打发时间。”
姬炀在她身侧落坐,不着痕迹的打量她,心里不住揣测她,她内心是否仍有长翅外飞的心思。
“大公子,”即使姬炀登基了,阿贤仍然轻轻唤他一声大公子,阿贤将手里游记轻放在榻椅上,尽量面色如常的和他寒暄,“我近来十分心疼,为什么?”她揪着眉,这样的话其实很容易被误会邀宠争爱,可是她的眉眼看不出一丝烟视媚行,只是真的有些轻轻疑惑身体的异样。
“那是什么感觉的。”他深深的望着她,细长的凤眸隐有灼光:“你终于愿意和我说话了……”
春风微润轻拂面而过,徐徐抚在她的鬓发,胡乱的扫在她眉眼上,吹得阿贤有些像春风一样徐徐。
“心疼,像碎掉一样的感觉,我经常感受到这种感觉,是您的感觉是吗?蛊带来您的感觉,如果您想让我尝到您的感觉,我想你做到了,我很疼。”
从前他们总是会因为很多事情吵架,他偶尔会舍下身段,赔着小心,哄她的心软,唯有因为妾室那件事上,她心境过度的强悍,不论他如何,她都认定不要了,但某种意义上讲,从内心去拨白,阿贤只是在逃避姬炀,如果嫁给姬炀,前赵就会让她杀了姬炀,阿贤不想杀他,所以听从了他们的吩咐安排,去魅惑姬凯。
话入耳,彼此的心境都早已不复从前了。
姬炀问过自己,伤害她是他想要的吗?并不,他只是想要她变回那个建阳一心只有他的阿贤,让她不要再抗拒在自己身边了。姬炀目光在眉眼间流连几回,顺势拿过她放在榻椅上的游记,随便翻看了几页。
游记里记载的都是作者到各处去游玩的事纪,他翻到的那页刚好是作者到了未开化的地方见到风俗习惯。
“今个喝了安胎药了吗?”
说话的同时,他往她方向看似不经意靠了过来,逐渐贴得近,脑袋又是贴在她腹部上,阿贤的脸上忽而扯过了一个冷笑,她并没有将他俯身过来的气息推拒,由着他贴。
“大公子,我们和平相处吧。”
姬炀的动作一滞,抬起头见她眼帘半阖,乌黑睫羽,甚是柔静美好的模样,到底没忍住从她腹部起来,猛地握住她纤细温凉的手。
阿贤没有动静,依旧是眼帘半阖:“这些日子,我夜里梦里都是从前在建阳的事,心里开始阵阵夜痛,我已经分不清了阿佑和你还有当初那个萤火虫灯笼,到底是谁?又或者,是谁救我于危难之中,让我躲过家中一劫,大公子,阿贤这些年走累了,已经不想再较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