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露姐姐,你说,公主为何要将这个人带回府中啊?”
晨光熹微。
清露带着一名小婢子前往西跨院送茶点。
天气虽晴朗,但冬日的寒风阵阵,那少年却是独坐雕栏窗前,面对一副黑白残局凝思。
“你觉得有何不妥吗?”清露远远站住了,望着那少年问道。
“当然……小暖不敢……”小婢女开口惊觉自己失了分寸,忙垂头。
“有什么不敢的,但说无妨。”
“姐姐,公主带他来府里已经三日了,可公主却始终不愿意与他相见,只是让他住在在西跨院里读书下棋,小暖实在想不明白,公主这是何意啊?”
清露却只是微微勾了唇角。
“况且……况且这西跨院,当年可是长平侯住的院子,平日里虽是时常清扫,但公主可从不让人动里面的东西啊。这个人,他怎么就能住进去了?”
“要不,我帮你去问问公主?”
小暖大惊失色,“姐姐千万别……小暖知错了。”
清露摇了摇头,带着她穿过庭院,径直推门而入。
小暖摆下了茶点,仔细将熏香点燃。
清露慢慢走到窗案前,看着那少年指间的白玉棋子,不禁心有所感。
“这棋局,是长平侯离开京城之时摆下的。”她轻轻说道。
那少年的指尖颤了一下,视线却仍是在棋局之上。
“他曾说,待公主破了此局,他再与公主一分高下。可惜……”
穆寒慢慢放下了手中棋子,神情恢复一贯的冷漠。
“请问,公主殿下何时会放在下离开?”
“公主说过,待公子破解此局……”
“公主殿下莫不是以为,解开了这棋局,长平侯便会归来吧?”
“奴婢只是依令行事,至于公主殿下的心思,奴婢又怎会知晓呢?”
“家母体弱,性子又执拗,每日只有我侍奉在侧,她才肯稍进汤药。公主将在下囚于此处,不仅让在下不能尽孝,还污了公主殿下的名声。还望姐姐多为公主进言,早日放在下离府。”
“公子切莫心急,前日里令慈来访,奴婢告诉穆夫人,公子这几日住在府中陪公主殿下吟诗对弈,穆夫人可是高兴得紧。”
穆寒自知多说无益,再次凝神注视棋局。
清露笑而退去。
琴音袅袅。
清露面色凝重匆匆穿过回廊。
与她一同近身侍候的流云正在侍弄屋檐下的一盆红梅,笑意嫣然。
“公主可曾起身了?”清露低声问了一句。
“这个夏博轩,还未辰时便在后院抚琴,搅扰公主安眠,我本想去将他赶走,公主却说他琴技大有进益,喏,这会公主正在后面,亲自为他煮茶呢。”
“那个呆子,整日里就想着怎么引起殿下的注意,今日得公主夸上一句,怕是要乐上好几天了。”
“你这么急匆匆过来,可是西跨院的那一位有什么动静?”
“他倒是安分。前院来客了,奉旨求见呢。”清露没好气说道。
流云微怔,放下了手中的小巧剪刀。
“哟,又是哪个不怕死的,这么早就登门了?”
“就是上次,被我扔出去的那位。”说他不怕死还真不是虚言。
流云倒是笑了,“竟然还敢来,看来你上次是留了情面啊。”
“你说得轻巧,这光天化日的,我总不能打断他的腿吧。”
“行了,我这就去回禀,你且让他等上一时半刻。”
“知道了。”清露会意一笑。
说是一时半刻,韩越却足足在府门外等了两个时辰。
天寒地冻,他本想裹紧披风暖和一些,却看着身上官袍咬牙作罢。自己可是朝廷命官,怎么说也得顾及自身形象。
眼看午时将近,纵是他修养极佳,也不由来了火气。
姚福缩在街角的车驾之上,暗暗摇头,感慨为官之难。
韩越终是忍耐不住,上前几步,请求门口侍卫再行通禀。
清露远远看他那卑微至极的模样,不由撇了嘴,徐徐踏出了门槛。
“对不住了,韩大人,公主她昨夜吃多了酒,今儿个便起晚了些,又不小心吹了风,一直说自己头痛,这不刚服了汤剂,就赶快来请大人进去。”
“下官奉旨前来,叨扰殿下了。”韩越附手持礼。
“大人请。”
韩越移步,拖着麻木的双脚走入正堂。
“越发没有规矩了,韩大人奉旨前来,外面又冷,你们该早点请人进来奉茶才是。怎么能让韩大人在外面等了这么久?”
屏风之后,长公主安汀倚坐案前。
韩越跪拜问安,闻听此言不由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