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凌晨四点,温夏醒来了。
她做了一个噩梦,是一个梦中梦。
梦中的梦里,她梦见了一个人,高高瘦瘦的背影,一直不回头,却离她越来越远,她想追却追不上。
她好不容易从这个噩梦中醒来,发现周围有歌声,一首说不出名字的很喜庆的歌,在深夜听却格外惊悚。
温夏站在阳台上,她想找出歌声的来源,她在黑夜中找了很久,原来是楼下有人用小音响在放歌,那小音响在黑夜中发着红光,可是很奇怪的,周围分明没有人,那谁放的歌?
身后传来人说话的声音,很真实的声音,温夏努力去找,却终于从这个梦中醒来。
冷静了好久,温夏知道,自己做了一个梦中梦,可再仔细回想时,发现已经记不太清梦中其他的内容了。
她打开手机,想找人倾诉,她发给了一个最近、、在网上聊了一段时间的网友,很奇怪的,凌晨四点,对方秒回。
可分明零点的时候他们才互道晚安。也许是手机把人家吵醒来了。
说了几句,对方却没有追问的意思,甚至没有问她,噩梦的内容是什么。
只是一个劲说,睡觉吧,别想了。
可分明温夏才告诉他,她不敢睡觉。
意识到可能打扰到人家休息了,温夏告诉他自己没事,让他早点睡觉明天上班不要迟到。
突然眼泪没有意识的从眼眶里流了出来,温夏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可能是因为刚刚的梦太真实太吓人了,又可能是自己倾诉的没有很好的回报。
这个晚上,温夏没再睡了,她不敢再睡,闭上眼全是噩梦。
凌晨四点十六分的时候,温夏在想,自己为什么不能遇见一个能随时随刻陪着自己的人呢。
她什么时候才能遇见对的人呢。
她遇见了就能忘记过往开始新的生活了吗。
没有人能回答她。
于是她下意识的自己回答自己,她不知道。
不,不对。
或许她知道的,所以关于这几个问题,她的回答应该是,她并不能。
因为她的心底藏了一个人,作为她的标准答案。
出租房的窗户并不大,在海城,想看看见光是需要钱的,温夏租的这间是个单间,采光并不好,黑暗中依稀有一些路灯投射出的暗光。
温夏坐了起来,睁开眼睛,枕头垫着后背,这后半夜,她再也没再睡着了。
早上七点,温夏起床洗漱,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早上八点,温夏搭着402路公交车,坐了一个半小时,到达了舅舅家。
起初她在门口徘徊了几分钟,没敢敲门,刚打算敲门时门却开了。
是舅妈,她正巧要出去买菜。
她也许久没看见温夏了,但瞧她收拾得干净整洁的模样,想来过得还好。
“夏夏来了就快进去吧,你外婆等你好久了。”
温夏颔首,沉默着进了屋。
房子里的整体布局还和几年前一样,没啥大变化,温夏换了鞋径直朝外婆房间走。
她的房间没关门,老婆子一个人朝着窗口坐着,手里反复摩挲着一张老照片。
温夏眯着眼看了看。
是外公和外婆唯一的合照。
照片四周微微泛白,想来外婆没少看。
忽如其来的坏情绪冲击着温夏的大脑,恐惧感和负罪感从天而降,一层又一层,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心悸传来的微微的疼,她没在意,眼角不知何时早已湿润,她也没在意。
她犹豫了好久没敢再上前,她在原地默默望着老太太苍老的背影,她佝偻着背的模样令她心疼。
十分钟过去了,窗外时不时传来鸟鸣声,是春日复苏的气息。
她最终下定决心缓缓走到外婆身后,这几步,她却走了三年。
在外公离去的第三年,温夏再次见到了外婆。
老太太的白发在阳光下泛着银光,她望向温夏的目光有些呆滞,她迟迟说不出话来。
温夏默默流着泪,跪坐在她身旁。
“你……你是谁?”
老太太话中的疑问真真切切,温夏好久都没答上来。
舅妈告诉过她,外婆得的是阿尔兹海默症,随时有可能忘记身边的人。
就像此刻,她忘记了温夏。
不记得也好,外婆不记得她是件好事,这样她就记不起外公是如何去世的了。
心底的愧疚感却并没有因为外婆暂时忘记了她而偷偷减弱,她颤抖着手试图摸一摸她泛白的发丝,却被制止了。
老太太一脸戒备,右手迅速打落温夏的手,嘴里一直嘟囔着什么,温夏没听清。
窗外吹来一阵风,老太太手没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