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三月底,海城逐渐入春了,温夏穿着略微宽松的针织毛衣,挽了个简单的丸子头,坐在海鸥公园的长椅上,双目无神地发着呆。
阳光正好,温夏难得觉得舒适,周围有孩子在放风筝,隐隐传来欢乐的笑声,温夏远远望着他们,觉得幸福极了。
她在去西藏前辞去了那些兼职,如今的她虽然没什么存款,但好歹债还清了,没有那么大的压力了。自从婚礼那天过后,她一直浑浑噩噩的过着日子,无聊的时候她会望着天空发呆,时常坐在窗户边听风的声音,一坐就是一下午。
近来她对任何事情都极其消极又悲观,没有什么事情能让她提起兴趣。她也吃不下饭,每天总逼着自己多多少少吃些,为了活命。
总觉得累,又总觉得困。
她又感受不到饿。
她像一朵濒临枯萎的花朵,毫无生气。
安芸常来看她,时不时给她带些好吃的,温夏提不起胃口,却也不想辜负安芸的一番心意,硬着头皮吃了少许,在安芸离开后又在厕所吐了出来。
日子一天天过去,在清明节这天。温夏出了趟门,她去了趟雾山墓园,手里捧着4枝白菊花,苍白的小脸上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
她的背影瘦瘦小小的,好似一阵风便能将她刮走。
今年清明节又下了雨,她撑了一把黑伞,缓慢地走在山路上,雨水混杂着泥土,沾上了她白色的裙边,有些脏了。
她垂眸看了看,没去管。
她依旧撑伞独自走在山路上,手里抱着四枝白菊花。
两枝给母亲和外公,一枝给周爷爷,还有一枝……
给周淮川的小姨。
上山路她发现了一些浅浅的脚印,看来有人在她之前来过了。
会是他吗?
她在心底偷偷期许着,但这念头她没想多久便被她掐灭了。
是他又如何,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今天是清明节,他一定会来祭奠爷爷和小姨的,身边或许还跟着他的妻子。
她强迫自己不再去看那些深浅不一的脚印,她同自己又说了一次,他已经结婚了。
他已经成家立业了,他已经不再是七年前阳光灿烂的少年了,他们之间隔了好多个春秋,她竟一眼望不到头。
母亲和外公的墓立在一起,墓碑上母亲和外公的照片有些脏了,温夏用手擦了擦,摸了摸冰冷的墓碑,就仿佛他们还在身边一样。
望着这两张日夜思念的脸,温夏发现自己已经记不清他们的声音了,他们的声音在回忆中日渐模糊,她好久没再听到了。
雨还在下,雨水击打地面泛起一圈小小的水花,温夏撑着伞望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没有流泪,这些年她总在哭,如今年纪大些了,她才猛然发现眼泪只对在乎自己的人管用。
可这世间已然没有在乎她的人了,她竟是孑然一身。
手机铃声打破了静谧的氛围,温夏掩下情绪,打开了手机。
是舅妈的号码,舅舅一家好久没联系她了,近些年来外婆也很少联系她,或许是忙,毕竟表妹还小,正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
怀着忐忑的心情,温夏接通了电话。
“夏夏?”
许久没听见亲人的声音,温夏一时嗓子发哑,没能发出声音来。
“夏夏,你在听吗?”
“在的。”
电话那头尴尬一笑,好像有些说不出口。
“是这样夏夏,这两年你外婆一直身子不好,你抽空多回来看看她吧。”
“外婆怎么了?”
电话那头传来细碎的哭声,温夏听了心底乱糟糟的,握着雨伞的手没由来的一抖,雨伞落地,雨水猛然砸进她心里。
“人老了,什么病就也都来了,她总念叨你,怕你吃不饱穿不暖,却又不敢联系你,怕触及你的伤心事。”
说话顿了顿,温夏心底没由来的一紧。
“你外公走后,她总是精神不太好,前不久带她去医院做了检查……医生说是阿尔兹海默症……”
嘭。
心底深处仿佛有什么在悄然崩塌。
舅妈还在说,周围的雨还在下,但她已经听不见声音了,周围的一切响声化作低鸣,吵得她没法静下心来。
缓了好久,直到她全身都被雨淋湿了,她才缓过来。
她楞楞地回答说,好。
我会回去看她的。
挂断电话后,温夏蹲在外公和母亲的墓前无声哭着,她忽然想起外公去世那年,外婆想接她一起去舅舅家,她不愿意去,怕拖累了舅舅一家。
外婆所幸留下来,打算一个人照顾她。
温夏不愿意,表妹还小,舅舅舅妈正是忙不过来的时候,温夏那段时间总让外婆走,去舅舅家,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