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这一月之期可怎么办呢？”
“钱夫人那张绣图就算再好，至多也只有五十两银，海城铺亏空了这么久，单从大爷铺上借的钱就一千两了。若不是姑娘前些日子筹来的一千两银子，这月大家的月钱都要发不起了。”苏娘的话有些着急。
梁昭音明白。
五十两银对海城铺的现状来讲，无异于杯水车薪。
“胡掌柜先前是怎么打算的？”梁昭音问。
苏娘白了外头一眼，“能怎么打算，他那个人，性子跟浆糊似的，做什么都磨蹭，脑子也没个主意。问他，还不如咱们自己商量。这些日子你不在，胡涂一单生意都没谈下来，指望他，别做梦了。”
梁昭音蹙了蹙眉，“我在春绣宴上倒是想到点办法，就是不知道可不可行。”
“什么办法？”苏娘凝神问。
“那日我帮余老爷解了围，余老爷答应我去瞧瞧高家的双飞扇面绣。”
梁昭音轻描淡写一句话，把苏娘吓了一跳。
“姑娘的意思是，我们将双飞扇面绣的手艺学过来，放在海城铺卖？”苏娘问。
梁昭音点了下头。
“可余老爷只答应姑娘看一眼，并未说就要教会姑娘，再者说，余家既然有着双飞扇面绣的手艺，这么多年为何瞒着掖着，余家绣铺如今出了事，我瞧着余老爷也不像要打出双飞扇面绣保招牌的意思。这里头没姑娘想得这么简单，怕是有诈。”苏娘好意劝道。
“这个我也想到了。”梁昭音莞尔一笑，“但余老爷既开了口，总归是个机遇，事情成不成，总要去余家看过了再说。”
……
五日后，给瑶心郡主的台屛绣好了。
梁昭音去了信，午后郡主就到了海城铺。
同一日，梁昭音同余家绣铺的肖掌柜约好，要去他铺上看双飞扇面绣。
瑶心郡主好玩，硬要跟着同去。
随行的侍卫丫鬟们怎么劝都没有用，硬打也打不过这位小郡主，不得已，只好临街租了辆掩人耳目的普通马车，由王府的侍卫赶着车去了码头。到码头，坐上王府提前订好的船，清退左右江面的船只，这才得以通行。
瑶心郡主在小船上同梁昭音叹了口气，“你瞧见了吧，这便是我平素过的日子。这儿不叫去，那儿也不叫去。好不容易能偷跑出来一两次，回府也是要被爹爹骂的。”
“怕是王爷为了郡主的安全着想，嘴上说说罢了。再怎么管束，郡主不还是能从王府溜出来玩，若王爷真不愿郡主出来，该叫府兵把郡主的住处围起来，郡主便是想逃也逃不掉了。”梁昭音打趣着说。
谁知一句话还真将瑶心郡主说急了。
“好啊，昭音，你竟还替我爹想法子，枉我还将你视作知己来着。”瑶心郡主越想越气，手伸出窗，舀了一抔水，用另只手蘸着，朝梁昭音身上掸了掸。
细碎的小水珠劈里啪啦正落在梁昭音发梢，像荷塘里的小露珠一般。
“我说出来，是让郡主多多防范，又不是真希望郡主被禁足。郡主若被禁足，我在南宁想再找个能说话的都找不到。”梁昭音一边躲着一边解释。
“骗子！”瑶心把手心里的水全倒进江里，自己掸了掸手心。
梁昭音低下头，会心笑了。
江面扬起了微风，水波一层层晕开，又近及远。
瑶心望着远处的江岸，忽然有些沮丧，“你若将来嫁了人，哪里还能得空出来陪我呢？”
“有何不能？”梁昭音反问。
“夫家会管你啊，若夫家还是高门望族，规矩便更多了。”瑶心偏过头，望向空空荡荡的江面，“出不得门，上不得街，不免还要生养几个小孩子，怕是武也练不成了。昭音，我问你，你怕不怕？”
“先前是怕的，”梁昭音说的是上辈子的事，“现在反不怕了。”
“为何？难道这般生活，你会喜欢？”瑶心郡主不解地看着她。
“自然不喜欢，但若我未来夫婿这般约束于我，我为何要嫁他呢？”梁昭音反问。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都这样说？”瑶心郡主问。
梁昭音淡雅一笑，“这世间约束女子之物数不胜数，稍有做错，便会遭人轻贱。我们管不住世人的嘴，他们轻贱便罢了，但我们自己千万不能轻贱自己。我此生偏要做个与众不同的女子，便是入不了那些世俗男子的眼，一辈子不嫁也无妨。我可以凭手艺养活自己，往后的日子也不会太差。”
瑶心郡主叹了口气，“你这话说得轻巧，我可是听说你前些日子在鉴湖竹家立了死誓，非顾金尧不嫁的。莫不是现在瞧见他要做驸马，心寒了吧？”
“倒还真不是。”梁昭音蹙了蹙眉，从袖中拿出顾金尧给她的聘书来，“正想同郡主说这事呢，不巧郡主先问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