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心郡主接过聘书,难以置信地翻开来看,当真是顾金尧的字。
“那时候订亲的东西,你竟还留着?”瑶心郡主问。
“外祖家出事时,官府抄家,绣图都保不住,这种东西岂能留下?自然是他此番来南宁给我的。”梁昭音解释。
“此番……这怎么可能?”瑶心郡主愣在原处,“他可是要做驸马的人,心里怎么还能想着其他女子?”话到一半觉得不妥,又补充道:“于你也不公平啊!”
“他是要娶我,再拒了圣上的赐婚。”
“那也不妥。”瑶心郡主低头暗忖了一会,怎么想怎么别扭,“那不就是那你当剑使吗,到时候朝廷一怪罪,他们顾侯府再改口说是你勾引了顾金尧,你怎么办?邢三姑娘的事不就是个例子。我现在算是明白了,这女子但凡被人说成勾魂摄魄的狐媚子,你是有几张嘴都说不清的。便是你有苦衷不得已而为之也不行,便是你走投无路想谋个出路也不行。”
瑶心郡主樱唇微努,不悦道:“反观那些男子,也不乏有好吃懒做,坐等攀高枝的,林阳姐姐这次选亲,我就见识了不少。可我看那些应选的,家里都高兴不得了,也不觉得这有什么丢人。便是当了驸马,不能做高官,每日在家养闲膘,三妻四妾左拥右抱,世人也不会说什么。”
瑶心郡主越想越来气,瞧见那聘书,反更气了,“我小时候在皇祖母那儿见过顾金尧,虽然了解不深,但觉得他和那时太学的其他男子,还是稍有不同的。”
“那年圣上选妃,充盈后宫,太子哥哥和宁远侯府的二公子带着一群毛头小子,爬墙看美人去了。学堂里就剩了两个人,顾金尧,和他表弟余长安。”
“皇祖母问,你们为什么不去玩呀。”瑶心郡主掐着嗓子,学着老妇人说话的模样。
“余长安那时候怕得,笔都拿不住,就回皇祖母说,圣上不让去,不敢去。皇祖母就说,那现在我叫你去,你去不去。”
“他真去了?”梁昭音好奇。
“怎可能呢?就那胆小鬼,丢下笔跪旁边,一个劲求饶,连说不敢。皇祖母本是想逗逗他的,这下也不敢了,生怕给他吓出什么毛病来不好跟平都侯府交代,只好叫小太监给他扶下去休息了。皇祖母再问顾金尧,为何不去。”
“顾金尧放下笔,说,已有婚约,不便去。”
瑶心郡主说到这儿,深深地瞧了梁昭音一眼,“后来我才知道,这婚约不是同哪个京城的高门大户定下的,而是同南宁梁家定下的。”
“唉,当年还当顾金尧重情重义,必不是寻常男子。如今看来,同那些歪瓜裂枣也没什么区别。这聘书你还留着何用?倒不如早点还给他。”瑶心郡主将聘书递给梁昭音。
梁昭音收好,迟疑了一下,“他已往京城去了,我哪里还有机会给他?再说,他着急走,连南章王府都没去拜会,肯定是没知会家里。聘书送过去,万一被人瞧见了,反而多留一个把柄,何苦呢?我同他无恩,也不想留怨,能少些瓜葛便少一些吧。”
“这件事,我本也不想同郡主说的。但郡主交给我的绣活,总要有个交代。”
梁昭音拿出银票来放在小桌上,“这是那日郡主给我的定金,现在全数还给郡主。”
“你这是做什么?”瑶心郡主的手按在那张银票上,试图推回去,但梁昭音很坚决。
“王爷身份如此尊贵,却被圣上遣到南宁领兵,其中是何缘由,郡主不会不知。此番世子爷执意要退婚,不管这婚退不退得成,大婚当日怕是都很难堪。郡主不论在婚宴上送什么,都是冒着风险的。万一触怒圣上,事情就麻烦了。”
瑶心郡主仔细想了会,慢慢将手放了下去。
“这东西不能送,钱我也不能收。”梁昭音也将手放下来。
瑶心郡主瞥了一眼那些银票,“道理我明白,东西我不送就是了。但这钱,你收着。我听说海城铺前些年亏空不少,你若想经手,总得先把债还上。这些钱若不够,尽管开口,算我借你的。往后海城铺只用欠我一个人的钱便好了。你慢慢还,我也不急用。”
“郡主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这钱我绝不收。”梁昭音唤了蕊明进来,拿着银票出去,直接交给郡主身边的贴身丫鬟去。
瑶心想拦,却被梁昭音拉住,“郡主这钱,说来也是朝廷的钱。你们固守南境不易,少不了要用钱的地方,能省则省吧。”
蕊明进来同梁昭音说事情办妥,瑶心没法子,正想找自家丫鬟骂两句出气,好巧不巧,船靠岸了。
梁昭音扶起瑶心郡主,先下了船。
瑶心许久没来过梅山,处处都觉得新鲜,下船上了马车,沿途赏着景色,很快便将适才的不快忘却了。
王府的人已提前坐船过来,同肖掌柜打了招呼,眼下肖掌柜和一众绣娘、学徒正候在门外,瞧见郡主过来,连忙请进门,在正堂招待上,桌案上瓜果茶水点心应有尽有。奈何瑶心素来不喜这些东西,本来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