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一向慈爱的江夫人也狠下心来,权当没有听到江清离的话。
江夫人手中绞着丹凤牡丹手帕,面色凝重,对着一旁的江轻舟问道:“老爷当真要如此?”
许是因为江清离被关了起来的缘故,一向保养得当的江夫人眼尾也多了几条细纹,眼下也增添了青色。
江轻舟看了眼江清离的方向,那木门被铁链层层锁着,看似孱弱的木门却丝毫不见晃动的迹象。
他轻轻叹了口气,接过江夫人递过来的茶水,道:“安乐郡主涉嫌谋害妃嫔,这是大罪。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难不成你想要离儿同那安乐郡主陪葬?”
江夫人一阵后怕,手中的丹凤芍药手帕已然不成形。
先前,江清离便旁敲侧击问过他们,江清离的婚事。
可江夫人还没有寻得满意的儿媳,又知道儿子打的是什么主意,便只是搪塞过去。
一个萧九衿已然搞得江夫人够头疼了,原先以为萧九衿对江清离无情,江清离便会死了这条心。
可没想到,江清离还不放弃,甚至死缠烂打,想要央求江夫人上裴府提亲。
而另一边,余漾楹也不是好糊弄的。一边怂恿江清离娶萧九衿,一边又在江清离面前装柔软。
江夫人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自然明白余漾楹那点儿心思。警告过几番以后,余漾楹这才收敛了些。
她定国公偏偏就这么一个独子,江夫人自然要为江清离挑选一个门当户对的妻子。
“姨夫,姨母。”一道弱柳扶风的声音顺着风声传了过来,江夫人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只听见“扑通”一声,余漾楹手帕捂着唇,咳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如同那飘渺的浮萍一般,我见犹怜。
“表哥对安乐郡主情根深种,楹儿恳求姨夫姨母成全表兄!”
说罢,余漾楹朝江轻舟夫妇深深磕了一个响头,起来时,两眼发白,看着快要支撑不住了。
江夫人看着余漾楹的狐媚把戏,气不打一处来。早知她如此攻于心计,她当初说什么也不让余漾楹进了江府的门。
余漾楹来了这么久,江夫人便请了多少名医,可余漾楹身子还是如此,江夫人便明白了。
不能打也不能骂,更不能赶出去,江府算是拿到了个烫手山芋。
江夫人狠狠瞪了眼余漾楹,对着伺候着的丫鬟指桑骂槐道:“明知表小姐身子不好,便不要让表小姐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江府如何苛刻了表小姐。”
被关起来的江清离听到余漾楹的咳嗽声,更是心疼得厉害,敲打的力气也愈发重了些。
余漾楹身边的丫鬟将她扶了起身,她弱柳扶风,面上已然被泪花沾湿。
江夫人看着余漾楹的样子,蓦然想起了余漾楹的生母——江夫人的姐妹。
当初也是这般装柔弱,让江夫人在闺阁中吃了不少苦头。
一阵怨气从心中涌现,江夫人冷冷看向余漾楹,脸上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我劝你还是看清自己如今的处境!”
余漾楹接过丫鬟递过来的胭脂色双蝶手帕,轻轻擦拭眼角的泪珠。
她缓缓抬眸,迎上江夫人的双眸,轻咳了一声,不解地问道:“楹儿愚钝,还请姨母赐教!”
江夫人着实没有想到余漾楹这么厚脸皮,她就不信这些日子寄人篱下,余漾楹会不知道自己的处境如何。
请神容易送神难,江夫人这算是第一次明白。
她挺直腰板,冷笑道:“前几日,我已然为你寻得一户好人家。那户人家的公子今年十八,如今正在衙门当差。过几日,我便带你与他见一见!”
自打知道余漾楹的心思后,江夫人四处找人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家,为的就是让余漾楹死了这条心。
与余漾楹说亲的那户人家虽然不及江府,当人家到底是京城的人,家中又唯有一个独子。
要不是看在余漾楹与江府沾亲带故的,那户人家还说不定看不上余漾楹这样一个小门小户出身的人家。
余漾楹微微一愣,被宽大衣袖遮挡的手心不禁握成了一团,连同那锐利的指尖将掌心印出红痕。
她脸上惶恐,低头谢道:“全凭姨母做主!”
江轻舟夫妇倒没有想到余漾楹竟然这么听话,两人忍不住对视一眼。
可转头一想,一个小小的丫头,又能掀起什么风浪呢?
加上江清离的拍门声实在是扰人,夫妇两交代看守的门卫一番后,便离开了。
红墙绿瓦下,只留下余漾楹看着他们扬长而去的背影。
半响,余漾楹这才挺直身板,敛去眼中的懦弱,冷冷看向江轻舟夫妇离去的方向。
一个小小的衙差,她又怎么会满足?
既然如此,那她自然有别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