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蒙蒙的天空黑影密布,无数的鸟儿低空盘旋,天际涌动些些什么,那生长在窗边的小草猛地倒下。
暴雨到了,窗外倾盆大雨忽而落了下来,那嘈杂的雨声将昏昏欲睡的周琅吓了一跳。
他仍在思索着萧九衿的话,禁幽阁里面的东西是可怕,可如若他当领头羊,将里面的东西给人看。
那周琅无异于公然站在张押司的对立面,可想起萧九衿的话,周琅又有些心动。
“这等污秽之事,由大人揭发,无异于是给大人积阴德。”周琅心中忽而安心,自己这样做不就是帮怨魂解脱吗?
而萧九衿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又让周琅心动不已:“更何况,张押司做了这等龌龊之事,乌纱帽还能保住吗?而大人却因此立功,这押司之位,还不是大人的吗?”
周琅混了许久,这才做了一个小小的狱官。而且说是狱官,实则也是在天牢中打杂。
什么脏活累活都是周琅做,而俸禄却是一众狱官中最少的。
他一无人脉,二无家世,这狱官也怕是做到头了。
可如今便有这么一个机会,能让他往上爬。押司之位,周琅想了多久。
深夜无人之时,他在天牢中也想着如若有朝一日,成为天牢中的押司,这该有多好。
可碍于张押司的淫威,这到底只是南柯一梦罢了。
一番挣扎后,周琅抬眸望向了坐在干草堆上的萧九衿。
少女容貌昳丽,哪怕昏暗的天牢也遮盖不住少女的耀眼夺目。
她身着一身淡粉色的流光碎花褙子,下衬浅色的水光百褶裙。一双眸子正闭目养神,虽被天牢的灰尘弄得有些狼狈。
可到底挡不住她的倾国之资。周琅想明白了,一介女流之辈,能在天牢中面不红心不跳,甚至能和自己一样发现张押司的秘密,这绝非等闲之辈。
不知为何,周琅心中隐隐约约觉得这女子能从天牢出去,甚至能走的更高。
“姑娘。”周琅环顾了一圈,发现周围的囚犯都睡下了,淅淅淋淋的雨声很是助眠,周琅也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萧九衿缓缓睁开双眸,那一双星眸星光漫射,让人忍不住沉醉其中。
她看向周琅,便知他的心意,饱满的唇微微上扬,萧九衿笑着道:“周大人可是想清楚了?”
见过太多底层后,萧九衿方才明白,他们缺的不是能力,而是运。
第一世逃亡的时候,她见过太多了底层人的人性。不过是利用,亦或者是合作,她相信只要小小诱惑,便能让底层人用尽手段,只为往上爬。
周琅轻轻“嗯”了一声,接着又问道:“只是不知道,在下该如何做?”
“明日将张押司引诱至我这处!”萧九衿静静地说道,如同一条平静的山河缓缓流淌一般。
周琅微微一顿,看向萧九衿的眸中多了几分顾虑。
早在张押司见到萧九衿的时候,他便发现张押司的眼神是一种饿狼看到猎物一般的饥渴。
张押司来了没有多久,天牢中死了的人比之前更甚。可见此人心狠手辣,草芥人命。
想起张押司那一双阴鸷的双眸,周琅吓得吞了吞口水,但一想到自己离押司之位并非那么遥不可及,眼尾的恐惧便烟消云散。
他知道,他如今同萧九衿正是一条船的人,怕萧九衿出事祸及池鱼,周琅好心提醒道:“张押司此人阴晴不定,暴戾残酷,姑娘此举可要深思!”
从第一世的恐惧,第二世的阴影,到第三世的伏击,再到第四世引诱。
萧九衿已然从猎物成长为一个熟练地猎人,她舔了舔唇,看着怀中用小巧的白瓷瓶装着的石灰粉。
想起第三世张押司痛苦的惨叫,萧九衿心中的畅意更甚。而这一回,张押司自然没有那么走运,只是废掉区区一双眸子。
她看向周琅,如同那云彩之中最艳丽的一抹,让人移不开眼,“我要张押司的一双眼睛!”
以及,张押司的一条命!
看似无辜的少女竟然说出这般狂妄的话,换做是旁人,只会说萧九衿痴人说梦。
区区女流之辈,又如何能动得了张押司?
而周琅却不同,看着极具野心的少女,他心中生过一丝庆幸。
先前对萧九衿的顾虑全然打消,周琅甚至觉得,跟着萧九衿,日后怕是能爬的更高。
他不敢再轻视少女,身体微躬,双眸瞪大,良久才道了声:“在下明白,还请姑娘放心!”
定国公府中。
江轻舟夫妇坐在廊庑下的木椅,听着敲打着门的声音,脸色堪忧不已。
“爹,娘,快放我出去!”
江清离拍打着木门,言辞带着恳求。而在屋外,两名大汉则双手交叉,身子挺直站在门外把手。
两人手中还执了红缨枪,如同巍峨的泰山让人越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