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你在另一个门口——”
梁月庭歉意地看向她,正要解释,王银蛾却已经回神,把伞往小厮怀里一丢,冲进大雨里,嗖地钻到梁月庭的伞下。
她说:“都怪侯府太大了。”
梁月庭被她这一下吓得惊慌失措,只一瞬,又恢复正常,略带责怪地看着她头顶积的雨珠。他伸手擦干那些雨珠,又觉不够,遂用法力给她烘干头发。
王银蛾一脸乖巧,全无平日的嚣张。
两个人像一对走散重遇的猫狗,互相舔舐着彼此的伤口,悄无声息地融入夜里,不见了踪迹。
那小厮几乎以为自己生了幻觉,可一低头,那把直滴水的油纸伞还在怀里。
他打了个啊啾,喃喃:“一层秋雨一层凉,要添衣了。”
回家的路上,王银蛾打了个重重的喷嚏。便听到梁月庭责备:“叫你冒雨过来,你就不能等一等,我就要过去接你的。”
她有气无力地哼一声,说:“我以为你们不等我了,还准备坐侯府的马车。”
“怎么会?我答应过你,就一定会做到。雨太大了,我就叫他们回去了。”
王银蛾还想要说什么来着,突然梁月庭拉住她的胳膊:“小心,前面有水洼。”
“怎么水涨的这么快?谁设计的排涝系统,垃圾——”继差点踩了不知多少个水洼后,王银蛾气愤不平。
梁月庭无奈道:“谁知道雨下得这么大呢?”
“不能未雨绸缪,也是庸才。”王银蛾一旦不开心,就容易追究别人的过失,哪怕是陈年旧事,都烂成泥巴了,还要追出来“鞭尸”。
忽然梁月庭蹲下来,示意要背她。王银蛾憋笑了笑。
她自言自语地吐槽一会儿,突然发现索然无味,反正她也不认识这个设计的人,人家怎么样关她何事?
梁月庭听到后面没了动静,觉得奇怪:“你怎么不说了?”
“我突然发觉,这样在背后骂他,很没得意思。而且他也不会怎么样,该内涝还是内涝。”
“你要骂他解气,他也不会知道。一举两得。”
“你是在内涵我吗?”王银蛾冷笑着揪住他耳朵,发现他耳垂很软,忍不住捏了捏。
“放手。”梁月庭却像烫到一般,语气急促地喝止,但整张脸是烧红了起来。
王银蛾暗自得意,围住他的脖颈,笑道:“我啊,要做宰相肚里能撑船的人。不和他们一般计较!不过,这得等到我做了相位以后。”
梁月庭羞恼地撇开头:“等你做到丞相,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万一这辈子没呢?”
她却道:“做官不想做丞相,那做甚官呢?”
两个人忙着斗嘴,丝毫不觉得凉意浸人。还是到第二天,一早起来,才发觉降温了。
王银蛾懒懒地窝在被窝里,不愿意起床。
外头的雨依然淅淅沥沥。
“这种天气就该窝在家里睡懒觉。为何要去当差呢?”
梁月庭一大早出门,给她留了张便条:银蛾,吾去卷烟城有事,晚归。
他去卷烟城做什么?王银蛾没骨头似地瘫在藤椅上,手里的便条被她捏得皱巴。
卷烟城,她好久没回去过,不知如今是怎样的光景?还有文嫂,她是否安全回了老家。对了,滚滚呢,柳相如那家伙当初说去梁都,可到现在都没见过她不会是骗她吧?
一切的回忆浮上心头,但归家的心思却一现而止。
这场秋雨来的意外,气温陡降,出行在外的人几乎都穿上薄薄的冬衣,王银蛾也不例外。
一到刑部,发现烈捕头和她的副手正等候在大堂。上前打了声招呼,就听他们说是来找孙浩轩,说是有了新线索。
王银蛾走到一边椅子坐下,接过小厮端上的热茶,慢悠悠喝着。
烈捕头坐在她对面,笑道:“王大人可真会享受。”
“我这不是为了待会儿更好地办公嘛。昨夜,雨大,这会儿还犯困呢,哈——”说着,忍不住打个哈欠。
烈捕头又说:“这雨据说还要下几天,我看,今年入冬要提早了。”
不等王银蛾开口,她接着叹道:“城里的炭价又涨了许多。”
“哦,这个时节怎么会涨价?”
“大人平日事务繁忙,当然不知道了。我也是查案子的时候,无意间知道的,因为今年妖祸横行,许多人不敢上山采樵,因此炭的产量就少了。”
王银蛾拧起秀眉:“这样的话,入了冬,岂不是有很多人没得炭烧?”
“确实。但这事谁也没有办法。”
说到这里,门外忽然响起窸窣的脚步声,一看是孙浩轩。这个话题就不得了之。
可王银蛾却没有缘由地记在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