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护城河边空无一人。
刺骨的寒风蹿进陆云安的袖袍里,他走的有些吃力。
背上的女子忽然轻声呢喃了一句什么,他停下脚步问:“是我走的不稳,让你不舒服了吗?”
雪落了陆云安满头,身后的人却不着一丝风雪。
他将厚衣搭在玉眠身上,只剩下里衣,明明冻得不行,却仍仔细着脚下,担心会脚滑磕绊,惊了昏睡中的人。
等了一会儿,玉眠没有回她,想来方才是梦语。
陆云安这才放心的继续走。
夜雪不停,河风凌冽,一个瘦弱的人背着一个瘦弱的人慢慢走着。
***
陆云安将人带回了直房,安置在他收拾后的床榻上,自个儿披着两件冬衣在门旁坐了一夜。
第二日王宜过来找他,见了里间的人,一时吓得说不出话。
“你是要拉着我陪你一块儿去死!”他回过神来骂道。
陆云安揉了揉眼,有些不明所以。
王宜两眼一闭,拉着他出了门,“你忘了我昨儿说的话?”
“记得。”陆云安点点头。
“我同你说过,她犯了错,陛下在绛雪轩发了火,你不必再去送那劳什子花。如今倒好,你直接将人领了回来,当真是不怕死了?”
“她晕倒了,不管她的话她也会死的。”
“呵!”王宜沉下脸道:“你晓得什么,陛下不让她起来,那她就是死也不能起来。”
“王秉笔,陛下为何要罚她。”
“我哪会知道!”
陛下昨日发了火,他们几个在绛雪轩的都挨了训斥。
昨夜里回养心殿,见玉眠跪在殿外,他心知这人是没命活了。原先他还以为玉眠有命飞上枝头,白白挨了板子,想来甚是后悔!
“昨夜你为何要去养心殿?”
“昨日没送花去,便想着趁夜里换巡时去找她。”
“我该说你什么,你这人是傻的。”王宜叹了口气,“唯一的法子就是立即把人送回去,你也一并跟着我去主子面前认错,不要有什么隐瞒。”
“我明白,但可以等她醒吗?”陆云安其实不明白王宜口中的事情有多么严重,只是跟在王宜身边多年,他很听王宜的话。
“不行!”王宜扬声道。
陛下虽没有明确下令责罚这名宫女,态度也已表明了。昨夜陛下眼底的冷漠他是见得的,进殿内服侍时他大气都不敢出。
谁知一回来陆云安就惹了祸让他收拾烂摊子!
“你若是不想连累我,就立刻带她跟我走。”王宜心知陆云安的本性,他分不清利害,若是没有司礼监罩护着,早已经掉了脑袋。
陆云安回头望了屋内一眼,突然问道:“那……陛下会处死玉眠吗?”
“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喜欢她,不希望她死,死了就再也见不着了。”陆云安指着自己的心口处,语气少有的哀伤,“好像……会很难过。”
“你喜欢她?”王宜惊讶道。
“嗯。”陆云安回道:“就如同喜欢你一样,我也不想王秉笔死。”
王宜从未教过陆云安什么是对食,他也不懂什么是情爱,所以听到这话,王宜丝毫不意外。
“行了。”王宜也不忍再说重话了,“说不准有转机。”
“好……”
陆云安回到屋内,玉眠还没醒过来。
他伸出手小心的将人扶起来,又半蹲着身子,让玉眠的两条手臂搭在他肩膀上,想要重新背她起来。
王宜不放心跟着进来,本想要阻止,最终没说些什么。
快至月华门时,玉眠醒了,陆云安便放她下来。
“既然你醒了,走吧。”
王宜只看了眼玉眠,也不想过多解释什么,倒是陆云安硬要扶着她走,说什么也不放。
很快三人便到了暖阁。
王宜问过今日当值的内侍,陛下在暖阁内用午膳。
“跪下。”王宜拍了拍陆云安,又用眼神蔑了眼玉眠。
陆云安听话的跪下去,却抬头为玉眠说道:“玉眠的脸色不好,可以不跪下吗?”
没等王宜说话,玉眠便跪下了,也许是身子虚空的厉害,更像是栽下去的。
“傻子,一会儿不要说多余的话。”王宜生怕陆云安像方才一样多嘴,在他面前便罢了,陛下跟前可不能说这种话。
说罢,王宜便抬脚进去了。
陆云安靠近了些玉眠,用手扶着她,小声道:“昨日是我不好,没有送花过来。”
玉眠咬着毫无血色的唇,偏头冲他扯出一抹笑。
“没有,你没有不好。”
“你先不要说话了。”陆云安听出玉眠的声音虚弱,想了想,将自己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