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王朱高煦怀着殷切美好的期望,监视着京城的一切风吹草动。
然而任凭他立在门边,从冬等到春、春等到秋,却没有等来太子暴毙的喜讯,只等来了太子登基的噩耗。
“啪”地一声,汉王一把将翠绿的玉扳指在地砖上摔得四分五裂,眼球周围布满血丝变得猩红:
“父皇在远征回程途中驾崩,太子得到消息居然比本王都快!那张辅是干什么吃的,他连军中情报都控制不了了吗?!”
跟随他驻扎乐安的幕僚和汉王世子垂头不语,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群废物!汉王看他们一个个这副鹌鹑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禁不住想,为什么太子就那么好命,连带着儿子和属官各个出类拔萃,硬生生把一事无成的太子推上了帝位;
而自己明明比太子英武千百倍,却要被身边的这群废物拖后腿!
“殿下,张辅将军发的密函到了。”等汉王喘出的粗气不再那么重,幕僚才小心翼翼地开口,将收到的密信呈到汉王手中。
汉王粗暴地撕开密函,用火烤过后,纸张上赫然浮现出张辅的亲笔。
——他解释说,朱瞻基控制军中过于严格,他是想给汉王传信的,可派出去的信使都被锦衣卫拦截了。
“锦衣卫……”汉王咬牙切齿,“那帮武夫果然靠不住,父皇才刚刚驾崩,就转投了皇太孙!”
他给那帮人的财帛也不薄啊,他们怎么就这么轻易背叛了他呢?
“传令下去,让京城的暗桩动手,除掉那几个不忠不义的锦衣卫。”
汉王的盛怒让幕僚只想沉默,但此刻他还是忍不住多嘴了一句:“殿下,锦衣卫武艺高强,防护严密……”
若是不管不顾派出暗桩,闹的动静太大不说,白白赔上的还有可能只是自家暗卫的小命。
再者,张辅密函来的时候有点太巧了,让他不得不怀疑这其中有什么玄机。
他想继续进言,说张将军之语不可全信,但汉王已经不想听他废话,耐性全无瞪了他一眼:“本王教你传令,你敢不听?!”
那幕僚自然是不敢的。他抿了抿唇,看着汉王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也不再多说什么,破罐子破摔道:“是。属下这就去传令。”
见父王最信任的幕僚都被如此迁怒,世子犹豫了一下,也紧跟着告辞,没有纠正汉王话语里那点小小的疏漏。
——他还在称呼“皇太孙”,可是如今朱瞻基已经不是太孙,而是太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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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熙元年,朱高炽即位,立其子朱瞻基为皇太子,其孙朱祁钰为皇太孙。
自此,动荡的永乐初年后,接连两朝都定了太孙,储君之位稳固得叫朝中文臣老泪纵横。
朱高炽即位时,朱瞻基还在回来的路上,因此晴雯独自受命检查移位东宫的大小细节,忙得脚不沾地,在景云宫照顾玉哥儿的时间难免少了些。
因为先皇驾崩之闻传来,皇太后伤神过度、茶饭不思,以至于在短短几日内病倒,新晋皇后张氏在病榻前侍疾,也没空照顾小祁钰。
晴雯就干脆把玉哥儿时时带在身边,不是自己抱着,就是让梳柳、梳香抱着。
这本是万全之法,却依旧给了一些小人可趁之机。
文华殿上琉璃瓦清理干净的那一日,晴雯抱着玉哥儿回到景云宫,正要吩咐青木居传晚膳,却见到了满脸凝重的云流。
“还请太子妃屏退下人,属下有事禀报。”云流在她耳边低声说道。
原来,午后有笔八仙坊的账目需要晴雯核对,钱东流正好有事不便进宫,就拜托云流跑了一趟。
“属下不知道太子妃巡视东宫去了,径直来到景云宫拜见……却正好撞见一个洒扫婢女溜进了皇太孙平日里长居的后殿。”
“那婢女满脸紧张,不行洒扫之事,反倒一副偷偷摸摸之状。”
云流抬起头看了晴雯一眼,继续道:“她没在屋里呆多久就出来了,但属下实在生疑,已擅自主张将那名婢女拿住,就关在偏殿内,听候娘娘发落。”
“可审出来什么没有?”晴雯强装镇定地问,其实心里后怕得毛骨悚然。一旁的玉哥儿吃米糊辅食的动作也停了,晴雯怕他听了不好的话,命梳柳将他抱远,并且捂住他的耳朵。
云流摇摇头。
“那婢女顾虑颇多,好似见到娘娘之后才肯开口。”
“那本宫就过去一趟。”晴雯让梳柳看着玉哥儿,还是不放心,干脆把百商叫来,让他去向张皇后报信,并且加强景云宫周围的防护。
看着百商不问一字、迅捷离开的背影,晴雯又把朱瞻基留给自己的玉龙刀佩在身上,这才安心了些,快步走向关押那名婢女的偏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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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捉住的婢女名叫萍儿,晴雯记得她的名字,是因为有一回她抱怨了句改制的一件中衣不合体,萍儿正在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