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胜文:“对了,郑公公下西洋都要几个营来守卫,你的船上是不是也得带些将士,还得带些火药?”
“殿下的想法自然好,可郑公公的船是巨船,百十尊大炮都放得下;臣要乘的船却没那么大,恐怕载不了太重。”
罗胜文见钱东流为自己做了嫁衣,心中自然暗爽,恨不得把整个神机营都拉到船上,但也不能不顾实情。
郑和的巨船是倾国之力打造的,而他要坐的船是八仙坊改造的旧船,两者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朱瞻基很清楚八仙坊改造的船能吃水多深,冲他微一摇头:“放心。我要你带的枪炮都是改良过的,威力不减,但却不会太重。”
“海上航行要带多少兵才安全,你心里应当有数。尽管跟我开口······”
与皇太孙短短几句对谈,罗胜文惊讶地发现,尽管皇太孙从没有下过海,但他对外邦的认识竟一点也不输于自己。
八年过去,当年那个抿着嘴强装大人的小萝卜头,已经长成了这般头戴玉冠、不怒自威的少年俊主。
就在罗胜文对皇太孙的敬仰之情愈来愈浓之时,却见皇太孙侃侃而谈的动作忽然一顿,转头对身旁的太孙妃道:“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话题跨度太大,罗胜文都没反应过来。
不知道太孙妃在皇太孙耳边回答了些什么,反正她是把皇太孙逗笑了。
笑够了后,皇太孙执起太孙妃的双手,一边在唇边呵气暖着,一边道:“回去再胡闹,不然那柄鎏金玉龙刀就不送你了。”
罗胜文原本跟着皇太孙往丝织坊的方向走,闻言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撞倒钱东流。
“我没听错吧?太孙殿下说的那鎏金玉龙刀,是不是就是仿着汉王鎏金袖箭的工艺做出来的那把刀?”
“是。”
“那、那也就是我之前看中了、却怎么也拿不动的那柄金刀?太孙妃居然拿得动?”
是又如何?
真是咋咋唬唬,少见多怪。如此不稳重之人,如何能让太孙殿下委以重任?钱东流不满地瞪了他一眼,继续跟在皇太孙身边往前走。
罗胜文却一把拉住他:“你还跟着做什么?”
“跟随太孙殿下巡视八仙坊,是我的职责。”钱东流昂着头道,“你拉我做什么?”
“太孙殿下有太孙妃跟随,你跟着只会碍事。我要是你,就识时务些,离太孙殿下远点。”
钱东流冲他立起眉毛:“一派胡言,碍事的是你才对!快放开我,太孙殿下要走远了!”
罗胜文无奈地松开手,看他紧赶慢赶地追上皇太孙的脚步,摇了摇头。
“这么蠢的人,真是好多年都没遇见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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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八仙坊吩咐完正事出来,晴雯还与朱瞻基去了拙松园一趟。吃完雪水煮的、里面放了许多胡椒的鲜鱼,硬生生在寒冬腊月里吃出了燥热气,这才心满意足地回宫。
父亲母妃离开的时候,小祁钰在张氏怀里睡了一觉,不过不怎么安稳,很快就惊醒了。
看着孙儿从睡梦中惊醒、害怕又迷茫的眼神,知道他是做噩梦了,张氏心里软成了一滩水,命梳柳拿来牛乳,把着孙儿软乎乎的小脸一点一点喂他。
小祁钰很快就闭嘴不吃了,张氏亲自给他擦着嘴,问梳柳小殿下平日里的胃口如何。
得知小孙儿平日就胃口不好,张氏猜想,应该是他病气未完全去除的缘故。
西洋参也只是让他气色好了些,却没法让玉哥儿开胃······
她怜惜之余,又把小祁钰放在床上,命暮宫正给他拿来鸽子蛋大的各色水晶解闷。
——给小祁钰拿来当弹珠的玩意,从玛瑙、水晶,到碧石、黑曜石应有尽有。
至于没有拿玉髓来玩,是因为怕冲撞了玉哥儿的本名。朱瞻基严令,美玉只可以佩戴,不可以拿来做游戏。
晶莹剔透的宝石滚在一起相碰,发出清脆的响声。小祁钰似乎很喜欢这种声音,他扑腾着小短腿,努力地四肢并用推着紫水晶球,想要去撞击白水晶球。
不过,朱瞻基和晴雯刚一进门,绚丽夺目的水晶就再也吸引不了注意了。
小祁钰朝门口极力直起身,然而他还没长到半周岁大,四肢爬行都费劲,更不可能用两腿站起来。于是腿间一软,只能倒进张氏的手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