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怎么才能不坐以待毙呢?
上上策当然是祸水东引顺便回击,把陛下的目光重新聚焦到汉王的那一箩筐罪证里。
但朱高炽是不会对他二弟下手的,死都不会,朱瞻基对此心知肚明,于是他说了个下下策:
“断尾求生。”
“皇爷爷北伐归来,亲政后第一时间就视察了父亲监国的表现。但父亲过于勤奋,政绩颇多,眼下皇爷爷还没来得及看完。”
“父亲不若主动报告在监国时的一举一动,表明并无任何不臣之举,消除陛下疑心;同时将颁布过的政令一条一条整理好送上去,陛下若是想改哪条,就让他改。”
其实眼下的局面很简单,就是在汉王的挑拨之下,朱棣看太子越来越不爽,想要找茬打压他一下。
“让陛下打压政令,总比打压朝中忠于父亲的大臣来得强些。”
朱瞻基没有说的是,其实他自己也有私心。
他觉得太子监国时过于和气了,几条仁德的政令发布得不合时宜,借此机会让皇爷爷泄愤改改,挺好。
“如此一来,我这段时日的监国又有何意义?”朱高炽不免万念俱灰:
“父皇要我做事,又要改我的政令;要我处理朝政、兼听则明,又要我远离朝臣,不能有任何私交……到底要我如何呢?”
朱瞻基沉默着听他抱怨,想着父亲做太子时如此憋屈,等到他做皇帝、自己做了太子时,却不知道又该是何种光景。
淋过雨的父亲,会把亲儿子的伞也撕烂吗?
朱瞻基保持着悲戚的表情离开东宫,祥子见他仍没有坐轿,斗胆问道:“殿下是要出宫么?”
“嗯。”朱瞻基脚步轻快,已然将太子的满腹惆怅甩在了身后。
汉王的这次使坏对太子打击极大,对于朱瞻基却没什么影响。
阻止了太子犯蠢后,他就不想再管这事了。此刻对他而言更为重要的,是那个连自己生辰都不记得的小太孙妃。
祥子连忙叫人备马,又问殿下要往何处去,要不要人跟着。
“我就是去八仙坊一趟,你先回景云宫吧。”
八仙坊是朱瞻基多年来逐渐发展完善的工匠所,之前一直在景云宫里。晴雯来了之后不方便,他就把八仙坊连人带家伙撤出了宫,转而安置在一家酒楼所附的宅院里。
酒楼是青木居的师傅开的,也算是自己人;炒菜发出的声音和烟火气,又能完美掩盖住宅院中传来的动静,可谓十分隐蔽。
朱瞻基在宫门外翻身上马,马头回转时,余光瞥见角落处有几团阴影,似是有人盯梢。他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策马扬鞭,仍坦荡荡地向八仙坊方向去了。
八仙坊内。
朱瞻基捣腾的很多东西都需要明火,安全管理十分重要。为了找个懂行的人来坐镇,他干脆花重金请来了神机营的一位司库内臣。
这位司库内臣名叫钱东流,本来在神机营专管火铳的存储和改制,在张辅将军的引荐下投了朱瞻基来做事。
朱瞻基原本想让他只管监视生产流程、排除隐患就行。
但他还是离不了老本行,主动提出参与改进火铳,还不另外要钱——朱瞻基知道这或许是张辅吩咐的,但依旧答应了他,并且承诺若他研究出成果,可以直接供给神机营。
反正他也没指望着用火铳挣钱,不如以此跟张辅卖个人情。
在酒楼前栓了马,朱瞻基顺着掌柜房里的暗门走进八仙坊,问道:“我昨夜吩咐要做的东西,做好了没有?”
“做好了。”钱东流呈上一个匣子,里面放着三支琉璃钗,一支缀着金凤,一支缀着碎玉流苏,还有一支雕刻成了芙蓉花的模样。
这样精巧的琉璃钗,放在以前工期起码得几个月,但现在有那些机器的帮助,两个时辰就做好了。
若是批量生产,这利润会有多高,钱东流想都不敢想。
之前售卖新型火烛的利润已经叫他瞠目结舌过了,从那以后,他再也不会质疑皇太孙的赚钱天赋。
“很好。”朱瞻基接过匣子,说道:“让工匠们把这几款琉璃钗的图纸销毁了。”
钱东流愣了愣,但很快反应过来:“是。”
“这几支钗是要送进宫里的,务必保证是孤品。”朱瞻基再三叮嘱,经验使然,防范措施一开始就要做好,免得被人性的险恶打击得措手不及。
他检查过琉璃钗后,继续问道:“上次汇报说有进展的水银镜、透明玻璃呢,做到哪一步了?”
钱东流仍保持着在军中的习惯,肃立着答道:“以琉璃铺现在的手艺,做大件仍有些吃力,报废率很高。做些小件倒不成问题。”
朱瞻基对此很是关心,钱东流干脆叫来主管琉璃铺的几个匠人,让他们直接向他汇报。
匠人们都知道朱瞻基的身份,也知道他的脾性,极其简短地表明了琉璃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