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要说就此原谅,荆梦章觉得她做不到,至少现在做不到。
四周的空气像是被按下了静音键,荆梦章只能听见自己因为酒精而略带加速的心跳声,还有寒风吹过带起树叶和枯枝在沙沙作响。
月色朦胧,树影婆娑。
荆梦章抓紧了裹在身上的披肩,小口小口地喝着手里的酒,很快红霞便攀上了她的脸颊。微醺感袭来,她眯起的眼睛蒙上了一层迷离旖旎的色彩。
夜风吹起她的额发,她倏地张口喊道:“叶梵音。”
叶梵音猛地抬起头与她对视,虽然光线昏暗,可叶梵音分明在她的眼里看到了粼粼的水汽,叶梵音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想他是期待荆梦章说些什么的,可他也害怕荆梦章说些什么,就在这种矛盾的心理循环交替的当下,两人都选择了静静地凝视着彼此,直到鼻尖涌上酸涩,眼眶开始发胀,眼尾渐渐染上红晕。
荆梦章扯出一个淡淡的笑容,然后收回了目光,轻轻地说了句,“我去洗澡了。”起身回了房间。
叶梵音的视线跟随她消失在房门后,他沉沉呼出一口浊气,抬手盖住了自己的眼睛,仿佛又一次的劫后余生。
他真怕荆梦章说出什么冷漠无情的话,虽然理智清醒,但也真的伤人。还好,还好她刚才什么都没说。
他觉得自己回来后的每一天,每一次和荆梦章相处都像是在走钢丝,他担心着钢丝断掉,担心着狂风凛冽,从一开始的斗志满满变得小心翼翼患得患失。叶梵音自觉好笑,犹如回到了初恋的时光,情窦初开之时,总是反复试探着对方的心意,为对方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行牵扯着自己的情绪,叶梵音就感觉自己所有的神经都捏在荆梦章的手里,自己就是她指尖随意摆弄的提线木偶,这就是现在他全部的心情。
叶梵音在露台的冷风里又坐了一个小时,才起身回去准备洗漱。
等他从浴室出来,发现今早叠好放在沙发上的被子和枕头都不见了,他才想起早上迷迷糊糊地时候荆梦章说“今晚到里面睡”的话,脸上瞬间露出了欣喜的“奸笑”,脑子紧随其后上演了一出大戏,然后他怀揣着激动的心,用颤抖的手打开了房间的门。
门没关实,所以轻轻一推就开了。
叶梵音先探进一颗脑袋,随后才慢慢将身体挪了进来,轻手轻脚地带上了门。
然而当他绕过卧室内的屏风,看到两米的大床上只有一床被子,而荆梦章盘腿坐在床的正中间,背靠着枕头慢条斯理地翻动着书页。
听见响动,荆梦章缓缓从书本后面抬起头来,对上叶梵音略带失望的眼神,她刹时皱起了眉头,扬起高傲的下巴指了指右手边的那排沙发,“你,睡那儿。”
叶梵音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不知何时他的被子和枕头已经被整整齐齐地放到了这里,他目测了一下眼前这张沙发,确实是比客厅的那张要大要宽敞许多,想必自己的腿不会再无处安放了,难怪早上荆梦章会叫他到里面来睡。
虽然依旧是睡沙发,可到底还是有些不同的。想到荆梦章的用意,叶梵音突然在心里生出一丝丝的甜蜜,嘴里嘀咕着,“你还是挺关心我的嘛。”然后屁颠屁颠地走到窗边的沙发前坐下。
自他进到这个房间,荆梦章也无心再看手里的书,看三行忘两行,再从头看起,反复几次之后荆梦章也觉得有些烦躁,索性放上书签把书合了起来放在腿上,静静地看着叶梵音嘴里不知在嘀咕些啥,还满脸笑意的走过去睡沙发。
“你在说什么?”
叶梵音刚想把腿伸进被窝,荆梦章的声音便传了过来,叶梵音有一丝错觉,他觉得荆梦章的声音里藏着些许笑意。
他迅速钻进被窝,然后调整了一个可以舒服和她对视的姿势和角度,然后回答道:“我没说话啊。”
荆梦章眨了眨眼睛,表示不是很相信,“你说了,我看见你的嘴唇在动。”
“你一个近视眼说什么呢,你看错了。”叶梵音在她暴怒的边缘反复横跳的后果就是一个枕头快狠准地朝自己飞来,叶梵音躲避不及,被砸了个正脸。
荆梦章对此很满意,扔掉了放在腿上的书,一呲溜地滑进被窝里,敷衍地道了声“晚安”便再也没动静了。
房间里留了一盏昏黄的落地灯,刚好可以照到床上隐隐绰绰的人影,荆梦章习惯把头蒙在被子里睡觉,她说这样比较有安全感,也可以隔绝外面冰冷的空气。叶梵音撑着手肘看了一会儿,直到确定她真的睡觉了,才慢慢躺平身体。
一夜无梦。
当阳光从窗帘的缝隙挤进房间,叶梵音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刚好是十点。他没有着急起来,而是在被窝里翻了个身,让自己面对大床的方向。难得的是荆梦章今天没有醒的比较早,这会儿还沉沉睡着,白色的被单里露出半张小脸,黑色的长发散落在枕头上,有种凌乱的美感。
“睡着的时候可真可爱啊。”叶梵音轻叹着喃喃自语。
或许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