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在秦国谋了个微小职位,地位虽不高,勉强也能在秦王政那里说上句话。日后你去秦国时若有难处,我也一定尽力帮忙,以报答今日引荐之恩。”
她竟已与嬴政结识?
李斯掩去眸中异样,假作随意问道:“纸张本不该出现在这个时代,如今却被一秦国人发明。此事莫非也是你所为?”
俞也颔首:“是我干的。”
李斯放在膝上的手骤然抓紧。
先是结识嬴政,再是发明造纸术——俞也的身份绝不会如表面这么简单。她一定还有其他助力,至少不会像他一样无依无靠地穿越到穷乡僻壤。
何其不公。
既然她对他有所保留,他是否也不应该那么坦诚地对待她?
李斯手指紧攥、将衣角抓得褶皱。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站在岔路口上:一条路,是坦诚待俞也,交付他的信任,将她完全视作自己人;另一条路,是对她怀有戒心,对她撒谎、欺骗,甚至像利用旁人一样利用她。
不同的路通往不同的因,不同的因将种下不同的果。
李斯指尖传来刺痛的幻觉。他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抽动两下,仿佛又回到了被五花大绑扔进粮仓、任由硕鼠啃咬着他十指的那个漆黑夜晚。
他的自尊被旁人无数次踩碎在脚底。他早已失去了信任人的能力。
即使俞也是和他从同一个地方来的唯一一人,该利用她时,他也绝不会心软放过。
李斯想起昨夜凌氏管家和他说的话,顷刻间做下决定。
“想要拜荀况为师,需要交一笔不菲的学费。”他唇边含笑意,把凌氏管家昨夜报出的数念给俞也,“不知你能否交得起?”
俞也诧异道:“这么贵?”看来荀府的门槛确实很高,绝非普通人能入。好在她经商致富,这个数也能掏得起。她便爽快道:“我一定把学费如数奉上。还有其他要求吗?”
这么大一笔钱,昨晚让李斯被凌氏管家泼了一身的酒水;到了俞也这里,却被她轻易解决。
既然她如此能干,那么他利用她来除掉凌氏,想来也是手到擒来。
李斯心中那股幽暗之气发作得愈发厉害。他笑道:“有我帮你引荐,可以省下许多关卡。你有造纸的才干加分,老师会很乐意见一见你。剩下的就是一场论述,由老师出题,你来答。若能答得让老师满意,便可入荀府。”
俞也不太有自信地应了。
李斯说要帮她引荐,果然说到做到。他动作很快,两日后就带着俞也踏进了荀府的大门。
俞也忐忑地踏进荀府学堂。只见一个白胡子老头坐在正中,想必就是荀况本人;韩非、李斯、张苍、毛亨等诸多弟子列坐其次。
这宛若三司会审的大场面,让俞也不禁心如擂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