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甲皱眉道:“我们这里不需要人服侍,你出去吧。”
门口女子道:“公子误会了。我并非来服侍诸位,而是——”她瞟见俞也的侧影,脱口而出道,“恩人?是你吗恩人?”
俞也听着这声音有点耳熟,回头果然看见了那日从村民手中救下的女子。她从记忆里捡出个人名:“夏无且。”
夏无且自来熟地关上门,开心地跑到俞也身边坐下:“自那日街上分别后,我一直盼着能再遇见恩人。没想到如此有缘,竟让我在随欣姐姐的地盘上见到你。不知这次,我能否请教恩人的姓名?”
俞也想到现在屋子里都是认识她的人,她再想瞒也瞒不住,于是道:“俞也。”
在夏无且坐下后,荆轲嗅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同坐的俞也和魏甲都对此毫无察觉,只有荆轲对这种味道很敏感,因此立刻就发现了。他不着痕迹地打量夏无且,偏偏看着她又不像受伤的样子。
荆轲给俞也使了个眼色。俞也会意,暗暗将此事记在心中。
魏甲对俞也道:“你怎么谁都认识?不会从兰陵街上随便揪个人出来都是你的旧相识吧?”
俞也:“我就认识你们几个,喏,都在这屋里了。再说这姑娘你也认识,你还英雄救美过人家呢。这么快就忘了?”
“我救过她?”魏甲对着夏无且的脸仔细辨认了一会,终于把眼前这个衣冠楚楚的姑娘和那日被村民殴打得鼻青脸肿的鸡窝头联系到一起。他恍然大悟:“原来是你。”
夏无且抱拳道:“在下夏无且,是……一名医师。”她偷瞟着俞也,把“凌府”两字咽了回去。
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这屋里的人,或多或少都在为凌府做事。大家都一样,不会把你打出去的。”她拿起一壶酒放到夏无且手里,想起荆轲那个眼神,又把酒壶往后稍了稍。
她假装随口问道,“你刚刚是从哪里来的?要是有什么正事就先去办吧,回来再喝酒也不迟。”
夏无且:“没事,我也只是来躲躲清静。”
她主动接过俞也手里的酒,打开酒封、咕咚咚灌下去小半壶,心中总算舒畅许多。
她对俞也吐槽道:“不怕你笑话我。我虽然在凌府当差,可是最不耐烦去那里。偏偏今日一早府里就出了刺杀的事情,我被火急火燎地叫过去一看,被刺杀的主子连皮都没破。倒是他们说要整顿家事,将伺候的奴隶杖杀了数十人。你看我这鞋底都被血染红了。”
夏无且因为曾经被俞也救过,在俞也面前很有安全感,此刻憋在肚子里的话就像冲破了堤的河水般一泻千里。这也是因为她知道俞也和凌氏不对付,在场的人里又没有常年出入凌府的熟面孔,她才敢放心说。
俞也:“刺客是什么人?”
夏无且叹息道:“姐姐被凌氏欺辱死了,弟弟隐忍多年,长大后进入凌府当差就是为了报仇。这种事在凌府时常发生,已经司空见惯了。”
魏甲一直留心听她们说话,此刻忍不住插嘴道:“看来这凌府侍卫们的工作做得可不太行,竟然随便哪个平民百姓都有机会刺杀主人。”
夏无且:“其实不怪侍卫们。凌氏行事暴虐、肆无忌惮,这么多年全靠威压逼得百姓听话。刺杀这种事,一次两次还好防;若是要防几十次,总有疏漏的时候。凌府的主子能撑到现在没被刺杀、没被造反的百姓推翻,全靠府里有一位神人。”
魏甲啧了一声:“你该不会想说是你吧。”
夏无且:“我要是有这样的能耐,还会做一个任凭凌氏摆布的小医师?”她在桌面上写下两个字。
俞也读道:“景阳。”
夏无且想拍那名字一掌,但最终都没敢,一巴掌拍在桌角上。她敬畏道:“这位景阳以前是楚国的大将军,曾和魏军联手打败过数万精壮秦军。可惜后来身上有伤病,听说又因反对楚王迁都巨阳而被楚王厌弃。昔日统率千军万马的将军,现在也只能给凌氏做护卫统领。”
魏甲不屑道:“管他曾经是什么将军,眼下不过是一条给凌氏看家的狗而已,也值得你这么害怕?”
夏无且:“你不怕他,你就尽情去招惹他好了。若被他一刀斩于马下,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她不再搭理魏甲,拉着俞也认真叮嘱道,“这位景阳绝非等闲之辈。凌氏近十年来行事越发暴虐,却依然能在兰陵屹立不倒,全靠景阳从中护持。日后无论你想做任何事,都万万不可忘记景阳的存在。”
此时,房门又被敲响。
李斯虽然离俞也几人坐得远,耳朵里也不时钻进几个“凌府”、“景阳”之类的字眼。他担心俞也他们说凌府的坏话被外人听去,自己走到门口开了门,将来人挡在门外。
门外站着个女奴,捧着个漆盒恭顺道:“主人让我来添酒和果子。”
李斯:“给我吧。”他关上门,端着漆盒走到俞也几人身边坐下。
他打开漆盒的盖子,正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