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宵夜长(1 / 2)

昭琨殿,殿内灯火明亮,冯娓钥穿着织锦便服坐在御案后批阅奏折。

奉茶宫女轻手轻脚换过她手边那一盏茶,只听瓷器落地一声脆响,冯娓钥从奏折中抬起头,那宫女慌忙跪下地,伏在一堆碎瓷旁,急得嗓音里带出了哭腔:“奴婢该死!”

冯娓钥并未动怒,只淡淡道:“下去吧。”

宫女忙谢了恩,退出殿去。

冯娓钥重新将目光投回奏折上,在殿中伺候的总管太监全禧逹正欲命人清理地上的碎片,掌事宫女梨龄忽而步履仓促走入殿来。

梨龄七岁入宫,早已被漫漫宫廷生活锻得四平八稳,全禧逹与她共事多年,从未见她失措过,只见她竟罕见地现出了焦急之色,道:“皇上,奴婢听闻卢将军要走了一副从虞钧缴来的甲胄,去了北街……一个小倌馆。”

全禧逹还没弄明白什么情况,只听“啪”一声沉响,冯娓钥拍下手里的朱笔,倏然立起身,举步便往殿外走去,梨龄随后提步跟上。

全禧逹见皇上竟似要出宫,他惊得一口老气险些喘不上来,忙拔腿小跑着追去劝阻:“皇上,您是万金之躯,行止干系社稷,不可贸然离宫啊!”

冯娓钥脚步未停,吩咐道:“去备两匹马。”

在殿外值守的两名骠豹卫听闻皇上突然要出宫,顿时如临大敌,正欲去通知指挥使安排护卫事宜。

“你们留下,有梨龄跟着就够了。”

那两名骠豹卫接到皇命,硬生生止住脚步,看着皇上步履匆匆走下阶,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梨龄紧紧跟在冯娓钥身后,今夜星辰黯淡,明月在云后时隐时现。

二人策马直奔北街,哒哒马蹄声踏过樟愚道,仿佛响过一阵惊雷,冯娓钥的衣袂被疾驰的风吹得猎猎飞扬,梨龄仿佛又看到了当年在战场上那道一马当先的飒爽英姿,她须不断催鞭才堪堪跟得上前面的人。

北街往来行人熙攘,无法再御马,两人只好下马。梨龄一路向人打听松匀馆所在,冯娓钥且行且寻,不断碰撞到行人,时而招来几声怒骂,冯娓钥尽皆充耳不闻,一味顾着看街边的一间间铺匾,她挤攘过半条街,终于在街心位置看到那座灯火煌煌的四层木楼。

冯娓钥迈步便往大门口走去,恰好遇到自馆里走出来的卢觉镝,卢觉镝见到她,脚步一顿:“皇……小姐,你怎么来了?”

“他在何处?” 冯娓钥扫了卢觉镝一眼,脚步未停,错身经过他,直接走入馆去。

卢觉镝立即返身跟随冯娓钥入馆,只见她抓来在厅中忙着招呼客人的老鸨,问道:“那个穿铠甲的人在哪里?”

老鸨堆起一脸假笑,圆滑地应酬道:“那小倌今夜有客,我再给您点别的小倌吧,不知您喜欢歌舞琴书哪……”

“带路!”老鸨被这一声断喝吓得一哆嗦,这女子发号施令起来竟然有种让人不得不臣服的气场,她无端生出惧意,不自觉收起了那套八面玲珑的手段,不敢再敷衍应付,顺从地当先领路而去。

桐苑环境清雅幽静,两旁有篱笆小筑,门口两盏腊梅灯笼发着微弱的淡光,间或传出的“啪”一声响,时不时刺破这一地宁谧。

桐苑从外面看去宛似一家寻常小院,内里布置却是淫靡至极,烛火亮堂堂中,一张丈余宽的实木床榻,悬着一顶艳丽的红帐,薄如蝉翼的纱帐若隐若现地罩着床上一躺一坐两个人。

“说话,叫爷好好疼你。”

盛通铳坐在徐商琮身上,见他变成了哑巴,又一巴掌甩过去。

“说话,叫爷好好疼你。”

盛通铳自己也忍得难受,越发暴躁起来,他原非执意要听这句话,本是调情地逗那小倌说来听听,没想到那小倌竟如此嘴硬,死活不肯开口,这反而挑起了他的怒气,他倒非要听到才罢休!

“你说不说!”

盛通铳又打下一记耳光,只见那小倌浑身滚烫,满额密汗,长眉深蹙,墨黑的双眸已不复清明,却仍用最后的意志在抵抗他,紧闭着嘴,一声也不肯吭。

盛通铳已多年未被人如此忤逆,他今日非得敲碎这人的一身傲骨,扬手又一巴掌狠狠抽去:“这句话就这么难说出口吗?你一个勾栏院里的下贱玩物,爷愿意碰你,那是你的……”

忽而“嘭”一声震响,大门洞开,盛通铳抬头透过红帐看去,只见屋里一下子进了四五个人,还看到鸨母也在其中,他气不打一处来:“你这馆里都是什么规矩?随便闯客人的……”

盛通铳话未说完,一名女子走上前来伸手一把掀开了红帐,她甚至连看都没看他一眼,清亮的目光只落在那小倌身上。

冯娓钥只见徐商琮半边脸肿起一指高,紫痕交错,嘴角挂着血,她眸光深寒,怒气激荡,倏然转望盛通铳。盛通铳半世为人,早已历过各种场面,却被这一眼望得莫名起了一阵颤栗,冯娓钥默然攥紧袖中的拳,极力平抑下心中窜起的杀意,冷声道:“把他拖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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