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漆黑,秋末微凉的风吹进领口,倪清的肌肤上都起了细小的颗粒。
她就静静的在秋千上坐着,偶尔抬头看着空旷的天空发呆。
高三学习任务重,但她总会找一些时间来这里荡秋千。
她喜欢自己的身体失重的感觉,她可以短暂的忘却周遭的一切,然后和秋千一同起伏在风里。
十点半的公园里早就没有人,也只有这时候那些小孩才会离开秋千回家去。
耳边的女声是流畅的英语,倪清拿起手机看了眼冗长的听力材料,把手机放进包里,双脚微微用力她就再次随着秋千荡起。
少年运球奔跑的身形落在她的视线里,她看着他扣球到篮筐里。
十七八岁的少年躯体像是拔节的柳树,修长又挺拔。
倪清想他大概也是高三学习压力大,所以才会来这里打球放松。
好像这半个月总是能在篮球场上看到他的身影。
黑色的连帽卫衣,灰色运动裤,偶尔会戴一顶鸭舌帽,大概在十点四十来到篮球场。
倪清对他的了解也仅限于此。
手机里的听力循环一遍又一遍,直到倪清可以完全默写出那些复杂的单词,她才摘下耳机放松耳朵。
远处的篮球场忽然聚了几个人,倪清探头去看,才发现那男生被另外几个人围在一边。
只是那些人远没有他高,却还是要仰着头神色倨傲地看着他。
倪清并没有多管闲事的习惯,她移开视线,看着路旁那盏悠悠的路灯发呆。
“你的耳机。”少年的清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倪清抬头看到了他的脸。
他侧着身,黑色卫衣勾勒出他平直的肩线,眉眼温和却带着疏离。
路灯微弱的光破碎地打下来,或许是角度问题,他的下颌线流畅又清晰。
“谢谢。”倪清有些局促的道了谢,男生也微微颔首表示告别,然后消失在小路的那片阴影里。
倪清晃了晃头,看来最近学习压力确实太大了,把人家帮过自己的事情都忘了。
她随手把书包放在秋千上,然后起身走到篮球场边缘。
那群男生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忽然嘈杂地起哄着。
“早知道于嫂在篮球场就叫他来了。”为首的男生目光恣意的在倪清脸上梭巡着,笑容里尽是调侃。
倪清看着孟敬轩那张因为奸笑而局促在一起的五官,忽然就庆幸自己的勇敢。
他们这群人平时就在社会上有些势力,若是真起了冲突,这男生恐怕免不了一顿毒打。
“人家先来打球的,就一定要没有礼貌地抢场地吗?”倪清连客套的话都没有,就直白地追问着。
孟敬轩皱了皱眉,似乎没想到倪清说的话会这么有针对性,“这说的是什么话,他之前也打了半天,我们还没打,让给我们怎么了?”他伸手想要触碰倪清的肩膀,却被她嫌恶地躲开。
“况且哪里有嫂子不为弟弟说话的道理?”他饶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倪清身后的男生。
那些人就又大声说笑起来,七嘴八舌地感慨于思毅有多深情。
倪清回头看着周屿行,有些无力地摇着头,“别信他说的话。”
“哟,这是什么意思,校内钓着我兄弟校外又勾搭一个?”孟敬轩仗着自己人多说的话也越发没有分寸。
那种熟悉的,被压迫的感觉再次从心底蔓延而上,倪清的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
她想要开口辩解,胃里的那些酸意却在看清孟敬轩得意的表情后不断上涌,她握紧了拳头才竭力控制自己不要呕吐。
“怎么,没理由狡辩了?”孟敬轩的笑意更甚,看着倪清素净瓷白的脸莫名就起了恶趣味。
“我想你在篮球场夜会男人的事情传到校内,”孟敬轩扯着嘴角笑,“大概也不会太好听吧。”
倪清看着他那张因为狞笑而聚拢在一起的五官,心里的怒意再也压抑不住。
“我不喜欢他,我们永远不可能在一起,不要再造谣。”倪清尽力地控制自己的语气平静,“我不是他的附属品,我和谁交朋友完全轮不到你来操心。”
倪清比孟敬轩还高上些许,但她没有低头,就那样俯视着他。
似乎没有人想到没脾气的倪清会这样咄咄逼人,他们造谣习惯了,早就适应了她唯唯诺诺地接受他们在背后的指点。
她变了,超出了他们的控制范围,这令他们很不开心。
成绩下等不学无术的混蛋在一个除了成绩一无是处的变态的怂恿下,在众人八卦的目光中造谣一个品学兼优长相漂亮的乖乖女,看她挣扎在泥潭里身上都是泥污却无力逃脱,这种感觉为他们死气沉沉的高三带来欢愉。
作为以深情和纯爱自诩的学霸的兄弟,孟敬轩无疑也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
只是眼下,任人左右忍气吞声的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