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清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凌晨两点了,护工到达医院所以她才放心离开。
门锁解开的声音在空旷的客厅格外清晰。
邵逸的视线从显示屏转移到倪清脸上,“姐,你今天回来好晚。”
倪清把钥匙放在门口的矮柜上,低头摸了摸七月的头,“有朋友在医院就回来晚了点儿,你晚上吃饭了吗?”
邵逸把手柄扔在地毯上,光着脚跑到厨房里,“你冰箱里怎么什么东西都没有,我叫外卖要了点东西,自己做了焖面。”
他拿着那碗排骨焖面走到倪清面前,帮她开了一罐橙汁。
倪清静静地看着面前的焖面,却没有动筷。
邵逸顺势坐在她身边,对上她清瘦的脸,才发觉她的眼圈很红,像是刚哭过。
七月凑到地毯上的炸鸡盒前,拱着嘴吃起来。
“七月,别贪吃嗷。”邵逸嘴上警告着七月,但依旧没伸手管。
倪清看着那焖面上炖得油亮的豆角段,排骨红色的色泽鲜艳,她却没有一点兴趣。
“姐,多少吃点点,身体最重要。”邵逸摸了摸七月的头,“退一万步讲,你总要留着力气照顾七月。”
倪清低头看着七月,它就走近趴在她身边,然后把头搭在她的小腿上,满足的发出哼唧声。
她抬手拿起筷子,然后夹起面条,小口小口的吃起来。
“姐,你那摄影室的电脑好难操作,而且空调的常用温度也好低。”邵逸不满地撇撇嘴,然后拿着一旁的啤酒喝了一大口,“早知道要走,何必还劳累自己搞那家摄影室。”
或许是为了某个约定,倪清恍惚的轻笑。
嘴里的面条口感筋道,可吃到嘴里却油腻难咽,倪清咬着牙吃了好几口,最后还是控制不住地干呕起来。
她冲到厕所里吐起来,呕吐的声音在空旷的厕所里格外清晰。
邵逸站在卫生间门口,握着门把手的指节都不自觉地用力,“姐,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厕所里久久没有回应,只有水流的声音静静流淌。
邵逸跑回客厅拿起手机,解了锁就要给救护车打电话。
卫生间的玻璃门被推开,倪清单手握住门框,“没事,别大惊小怪。”她的声音很小,说话时都有气无力。
邵逸慌忙上前想要伸手扶住倪清,她却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问题。
“摄影室只是暂时交给你管理,你要是真的管不来就交给程颖。”倪清扯起一个笑脸,“我没事,从你舅妈那遗传来的老毛病。”
她实在撑不住身体,就顺势靠在沙发上,然后随手拿了个抱枕在怀里。
邵逸明白她的饮食习惯并非三言两语就能更改,于是从冰箱里拿了速食的燕麦泡在牛奶里,然后递给倪清。
牛奶滑过喉咙留下腥甜的气味,倪清还是忍着胃里的不适喝了半杯牛奶。
“我在江城待了太久,偶尔一个人的时候总是会想家。”倪清握着手中的牛奶,淡淡地和邵逸解释。
他明白,倪清在江城这六年过得算不上开心,只是虚无度日罢了。
相比之下,回到安静的梧城对她来说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他了解倪清,知道她并非表面看上去那么淡然。
从最开始的认为坏人一定会受到惩罚,到现在的对一切都失去希望,邵逸早就明白,没有人可以留住她。
“姐,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了。”邵逸把身体微微后移,示意倪清靠在他的肩膀上。
倪清重重地把头压下来,但邵逸却没感觉太重。
“你现在有90斤吗?”邵逸拿起遥控器关掉游戏界面,把幕布放下来,播放着十年前的春晚。
“差不多。”倪清抬手把沙发上的毛毯围在自己和七月身上,然后和它依偎在一起。
柠檬悄悄地爬上来趴在邵逸的身上。
“姐,你真的太瘦了,瘦得不健康。”邵逸无奈地摇摇头,“今天来摄影室的那个人,是你前男友吧。虽然我没见过他,但是在你的电脑文件夹里看到过他的照片。”
幕布上的主持人兴奋地说着拜年的祝贺词,那些彩色的光影落在倪清的眉眼间,她的视线并未转移,就淡淡地应了一句“是”。
“果然应该换个密码了,你小子什么都看。”倪清笑着责怪他偷看自己的电脑,可敛下的眉眼却压抑着莫名的难受。
邵逸的手覆上她的头,然后轻轻拍了拍,“姐,你已经很厉害了,不要责怪自己。虽然当时舅舅舅妈对你放弃律师这件事很失望,但是其实每个月都偷偷给我发消息询问你的情况。那段时间我每个月都有那么多钱带你去吃饭,你以为我赛车真的能赚那么多钱?”
倪清哪里会不知道。
只是始终觉得愧疚。爸爸妈妈用了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培养她成为一名可以站在法庭上宣布正义的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