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却一退再退甚至被谣言打败,放弃了原本一路顺畅的律师路,跑到江城学摄影。
如果站在父母的视角,她或许永远都无法真正地原谅自己。
“他们知道你的煎熬,你的苦楚。只是那年冲动说了许多违心的话,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道歉。”邵逸垂下头,眼里莫名就多了些湿润的泪水,“就像我妈一样,我知道她很爱我,只是不善于表达。我们都是被爱意包裹长大的孩子,所以受到恶毒的揣测后总是先怀疑自己。”
倪清抬眼,看着这个一直长不大的弟弟,恍然发现其实大家都在一点点被这个世界感化,变得谅解而善意。
“看着从前长不大的小孩懂事,真是一件特别有成就感的事。”倪清感慨的揉了揉他的头。
“想回梧城就回,等我下场比赛结束了也回去陪你。”邵逸搂住她的肩膀,才发觉她瘦削的半只胳膊就能揽下,他的心脏无声地抽痛起来。
他知道,他的姐姐远没有看上去那么坚强。
“今年我们要一起过年。”
春晚的节目到达结尾,难忘今宵的歌曲响起,邵逸的视线从幕布转移到倪清脸上,然后扯起一个大大的笑容,“今年我们一起放烟花。”
电视的画面切换到高楼大厦下的万家灯火,倪清揉了揉七月的头,然后释然地笑了。
“好。”
——
早上的医院依旧人声喧闹,倪清提着从早餐店买的粥点和牛奶走进电梯。
VIP病房在12楼,空旷的电梯里只有她一个人,刚刚被推搡的烦闷感总算得到缓解。
手机震动了几下,倪清打开手机,是邵逸发给他的消息。
邵逸:姐你打算下午几点走,我开车送你。
倪清知道他最近要准备比赛,所以提早就订好了车。
倪清:不用啦,姑姑给杨叔放了好久的假期,他会送我回去。
电梯门应声打开,倪清看着空荡荡的走廊,医院的消毒水味道扑面而来。
下午就要离开这座困住她九年的城市,她本该觉得轻松的内心却堪堪有了一丝苦涩。
她推开病房的门,坐在窗边的女人忽然转过头看她。
她素净的脸上未着脂粉,远山黛眉温柔而娴静,细腻的皮肤上已经有了浅淡的岁月痕迹,款式简单的灰色毛衣在她身上显得矜贵又柔和。
卫初的视线落在倪清的脸上,在看到她的脸后轻微愣了下神,随即就温和地笑起来。
“阿屿的朋友吗,快进来坐。”她起身表示欢迎。
周屿行看着倪清,然后垂眸笑起来。
“真想不到真的有人还记得他,我以为没有人来看他。”卫初淡淡地笑着解释,然后抬手为倪清倒上一杯热茶。
那件灰色毛衣的袖口并非紧身,随着她倒茶的动作微微上移,那条色彩缤纷的手串就露出来。
倪清看着那个手串愣了神,于是抬头去看周屿行,他正单手喝着倪清带来的粥。
“阿姨好,我叫倪清。是周屿行的朋友,他受伤也是因我而起。”倪清有些愧疚地起身,想要鞠躬表示歉意。
那双手却阻止了她的动作,“不必这样,他救你既是他自己情愿,你自然就不必愧疚。”
卫初看着倪清,那些想要说的话在唇边游走许久最终也只化为一声无奈的叹息。
“阿屿上大学的时候我一直没陪在他身边,看他平时那副冷淡的样子,我以为除了林庭骁没人愿意来看他。”卫初笑着看周屿行,“不知道是不是在瑞士待太久,现在看他觉得傻傻的。”
倪清顺着她的意思看过去,周屿行正咬着吸管喝牛奶,静静地看着窗外的落雪。
意识到有人在看他,周屿行转过头,扯起一个温和的笑容。
人们总说人在受伤时情感会格外脆弱。
这句话在周屿行身上得到了证实。
卫初下楼去取新的病号服,病房里只剩下倪清和周屿行。
她走到病床前,拿起一旁的消毒碘酒为周屿行处理伤口。
纱布紧贴在伤口处,或许是昨天握住她时手腕太过用力,最里面的那层已经黏在他的血肉上,倪清抬眼去看周屿行,然后他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疼。
她像是下了某种决心,然后抬手撕下那块纱布,把被碘酒浸湿的棉签涂在他的伤口上。
他被疼得吸了一口凉气,倪清手上的动作也放轻了许多。
“今年,一起放烟花吧。”周屿行看着她深栗的发顶出声。
倪清抬眼,对上他充满笑意的眼睛,心里的那些阴霾似乎总算见了晴。
“等你好了。”她拿了新的纱布缠绕在他的伤口处,然后轻轻地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就像初见时周屿行帮她包扎伤口那样。
医院里的人依旧熙熙攘攘,可倪清的心里却没有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