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了出来,最后三块下品灵石买了一瓶兽灵丹,现在她是彻底钱袋空空了。
郊外月色如水,她骑着踏云马上了官道。
踏云马本就速度极快,但她仍旧挥下了马鞭,亦如三年前从家中出发。
彼时,她揣着父母与师傅所给的财富,唯有一颗饱满的心是自己的。她是那么的相信自己会成才归来,相信自己是独特的所在,觉得这世界与未来都在自己手上。
只是此刻,不知人的命运是否真的早已被谱好,不然为何如今归家千里路,她身上仍是空空……
当熟悉的城墙出现在眼前时,殷小小一时有些恍惚。踏云马感受到身上缰绳松了,立刻放缓了速度。
它也累了,除了吃饭时能休息片刻,几乎是不眠不休地跑了七天七夜。若本非灵兽,又有兽灵丹饱腹梳理,它肯定会累死在路上。
邺城内非紧急军情通行,不得骑马。殷小小翻身下马,牵着马核对路引入城。
想来她入选杂院的消息早就传了回来,路钤官还她文书时十分恭敬,并在她身份上盖了了红色小印,是个古体的修字。
才走到主街,殷小小便感觉到一股窥视的目光,隐秘但毫无恶意。
殷小小装作不经意地抚摸马头,实则侧身看过去。
东南方向的馄饨摊第三张桌子,有个发虚皆白的老人低头吃馄饨,却在抬头喝汤时又偷偷瞄她。
殷小小认得那家馄饨摊,是个叫芸娘的妇人开的,她家馄饨出了名的好吃又实惠。
好久没尝过了,殷小小摸了摸肚子,牵着马朝老人走去。
将马象征性地栓在一旁柱子上,她毫不客气地在第三桌老人对面坐下。
殷小小能感觉到,老人明明浑身一紧,但竭力保持着平常的神情吃着馄饨。
“我身无分文,你请我吃完馄饨吧!”殷小小笑眯眯说道。
她此刻灰头土脸,一路疾行让其头发凌乱,行走林间小路时衣服也被刮破,现在说这些倒像个脸皮厚讨食的小乞儿。
殷小小明目张胆地打量着对面老人,心中对他身份已有定数。
“请我吃一碗吧,我自会答谢你的。”她笑着催促道。
白虚老人脸上一阵犹豫,还是扬声又叫了一碗馄饨。
芸娘布绳缠缚于两肩和腹部,背上背着个咿咿呀呀的娃娃,本是饭点,她家又是老字号,此时额前已忙出一头汗来。
她婆婆正在摊位上现包着生馄饨,芸娘背着孩子就端着煮好的馄饨送上来。
她刚要转身离开,却听一人脆生生道:“孩子都这么大了,你的腹痛可好些了?”
这话问得熟稔,芸娘却没认出这人是谁,但做生意自是圆滑,便也笑着回应:“好些了,前几日问诊说那药再喝一年便好全了!”
说完,她便回去摊位上煮馄饨了。
殷小小也没再与她搭话,低头喝了一口汤,满意地感叹:“还是这个味道。”
白虚老人沉默地看她吃着馄饨,又不敢出声打扰。他这时已看出来了,她的修为在自己之上,而且像是个本地人。
各国边境城池多半会派遣修士守城驻扎,有底蕴的便本国调遣,没底蕴的只能向十一天借调。
守城使官一职便是这么来的,在杂内两院无法进阶的失败修士,到凡地就成了香饽饽。
白虚老人就是这座城的新任守城使官,城外法器感应到有修士进城,他自然是要来分清其意图的。
却没想到这修士是个少女,还是个穷得身无分文的少女……
无言中,殷小小吃完了馄饨,她抬头一笑:“多谢,吃饱了我这便家去。”
这倒是坦诚自己的意图了,老人一时愕然。
殷小小也不管他信了没,扶桌而起,去解柱子上的马绳时,突然回头问到:“对了,上一任守城使官是谁?”
老人这下彻底确信她是正派同门,摇头回道:“不知。”
“这是你上任的第几年?”
“第二年。”
少女垂眼将牵马绳缠于手上,一圈、两圈、三圈……明明这马儿无绳也不会跑,但她硬是缠了三圈。
“走了。”
风中传来一声轻叹,少女牵着马朝长街尽头走去。
老人回头结账,却看桌上摆着一个再熟悉不过的黑木匣。他的储物袋中也有一个,这正是他愿意守城而来的目的,也是他冲破桎梏的最后希望。
老人激动地颤着手打开一条缝,里面赫然躺着一株弯弯的月牙状小草,泛着青白的光晕。
那是一株月见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