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镇抚司的两个头头都不在,沈大人去了大理寺,千户长夏侯明则被请去了都察院,不知道那两个机构又有什么妖蛾子,总之南镇抚司今日难得清闲。男人们聚在一起,除了吹牛就是装穷,吹牛的说自己昨天把风月阁的头牌姑娘唐蜜儿给睡了,装穷的说自己两袖清风,实在拿不出余钱来请客吃饭。讽刺的是,往往吹牛的要比装穷的穷得多,而装穷的往往都还有那么点银子兜底。
说男人之间如此,其实也不尽然,因为男人女人都如此。
江寒衣穿着一身便衣回南镇抚司的时候,就被调戏了,“哟,哪里来的小娘子,莫不是来找男人的吧?”
有人的嘴巴爱占便宜,这种人都不会动手,而有些人的嘴不爱占便宜,可手已经摸过来了。男人一双手直接往江寒衣的脸上摸,“妈的,臭婆娘!”女人抄起他的手膀子,反手就是一扯,‘咔嚓’一声,那人的手臂要脱臼。
兄弟受辱,其他兄弟们都围上来,“小娘皮,你以为这是哪里,这是南镇抚司,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众人围成一个圈,江寒衣扫了几人一圈,目光落在宁怀柔身上,他总之是不爱出头的那个,贪吃不说,还胆小。宁怀柔躲在后头,又多看了江寒衣几眼,觉得眼熟。
“江......江医师?”宁怀柔还想以疑问语句说出来,另一位小灵通已经将她认出来了,“兄弟们,这是江姑娘,是咱们南镇抚司的新人”。江湖百晓生江臣子已经站出来了,“江姑娘,你也不同弟兄们打声招呼,瞧你,衣裳也没换,大伙儿不认得你也是正常的。”
宁怀柔有些鄙视地看了江臣子一眼,这姓江的书生,里外不一,虚伪得很,犹记得他说杨展和江姑娘有染的时候,可没这般客气。当时他说了甚么,“江氏女这般漂亮,一人开间医馆,不是探子就是娼妓,那医馆保不齐是私人娼寮,江姑娘是娼门中人,伪装一下,就是招客的。”
江臣子把江寒衣往众人面前一带,“误会,都是误会,这是江姑娘,咱们南镇抚司第一位女医师,大家鼓掌欢迎!”
宁怀柔的白眼都不知道往哪里翻,刚刚江寒衣扯下了一位弟兄的臂膀,众人不愿报以桃李春风般的微笑,江寒衣冷哼了一声:“锦衣卫,就你们?”
这一哼,里头全是讥诮,已经有人变脸,江寒衣叹口气,“想动手是吧,是一个一个来,还是一起上?”
“哟!小婊.子,口气不小啊,”有人道,“鬼知道这小娘皮是怎么进来的,说,你们谁睡了她?”
“我们哪儿敢睡了她,你应该问问,是哪个当官的睡了她,天知道她是不是和江臣子一样,又是个关系户?”
几日之前,大家伙看不起江臣子还只敢放在心底,不敢拿出来嚷嚷,最近这几日情况变了,可谓此一时彼一时,江臣子的大靠山杨阁老说是递折子辞官了,虽然上头还没批复,可杨阁老这么大年纪,又真的还能红火几年呢。
所谓风水轮流转,杨阁老要下台,那江臣子还算个屁,别说他们是否真的有甚么关系都还有待考证,君不见杨阁老的亲侄子死了,不是都不了了之了吗?
人呐,现实起来,没有半分人情可讲,我当你是个人,你就是人。我不当你是个人了,你说你是甚么,连鬼都不如。
所以江臣子自己心里清楚自己事,狐假虎威的日子算是到尽头了,他如今恢复了南镇抚司最没用的那人的地位,脏活累活都抢着干,生怕上头哪天不高兴,不要他了。他还不像杨展,有一身武艺,去北镇抚司也能混的好。
想起杨展,江臣子还有些心虚,他说过的刻薄话可不少,不知道杨展有没有全部告诉这位江姑奶奶。江臣子决心装乌龟,想缩着头讨生活,可他这么想,别人不成全他。这不就有人道:“江医师,不就是你说的那个暗娼,和杨小旗有一腿的那个,是她吗?”
江臣子不肯说话,他才想洗心革面做个没用的老实人,这头就被人推上断头台。江寒衣冷瞥了江臣子一眼,抿着嘴唇。
“你说呀,是不是就是凤凰街奉春医馆的那个小娼.妇?”看热闹的不怕台高,还在挑唆。
“啪!”狠狠一巴掌拍在那人嘴上,许是刮到了牙肉,那人流了点牙血出来。江寒衣收回手,又伸出去指着那人,“不要脸的下贱玩意!再让我听见一次,我打歪你的嘴!”
女人耀武扬威,“谁他妈的多说一个字,我就是一巴掌,多他妈的放一句屁,我就两巴掌,谁他妈的还想放狗屁,现在就滚出来,我们签个生死状,胜负生死,打死无尤。”
众人安静了。男人的世界就是胜负血腥,这女人,玩得比他们还狠。
宁怀柔紧紧握着拳头,他不想再做没用的人,杨展也同他说过,人要是想得到尊严,是要靠自己去捍卫的。
此刻江寒衣就在男人堆里站着,这个漂亮女人静静扫视了众人一圈,“想打架的,我随时欢迎,想占便宜的,先掂掂你们自己的斤两。”
夏侯明与沈鸩九站在门口,夏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