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朝廷全部都掌控在公主手中,皇帝苟延残喘怕是活不过这个春天了。四皇子被压制在封地不得动弹,手上也没有兵,要入长安就是死,不入长安就成不了势。
沈芜微微一笑:“大周之病根不在皇室,而在门阀。”
李纯的母妃若不是堇妃,堇妃的母家若不是清河郡门阀,她也不敢也不能得势,而门阀积年累月掌握权力,垄断资源,获得政治话语权,整个大周三分之二的财富都在清河郡,他们能轻而易举地躺在平民百姓身上吸血。
早年大周政治清明时,有明主改革选才用人制度,建立科举,启用寒门子弟,才将门阀的权利一点一点分散,门阀逐渐式微。
只是门阀树大根深,这些年多有抬头的趋势,现在抓住李纯这根稻草,不会放手,也不会轻易出手。
掌柜的今日才知她与李危是要做什么事,一时惊讶地没能合拢嘴,等好半天才回过神:“老天爷啊,天下要乱了。”
每一次天下兴亡,乱的痛的只有没权没势没的老百姓。
他有点担心。
沈芜:“每一次社会变革都会流血牺牲,争赢了,老百姓就有一线机会。”
掌柜的:“争输了呢?”
沈芜迟疑了半息,说道:“他们将会反弹地更厉害,生灵涂炭。”
掌柜的:“那现在要怎么做?”
沈芜:“等。”
清河郡那群士族门阀,各个都是老狐狸,一定已经注意到了这件事的异常,观望着,想等待最适合的时机出手,那她也按兵不动。李纯很快就会发现廊房的数量太少,她捞不到太多的钱,就会想其他办法。
沈芜想等一等看她会出什么招。
掌柜的精神疲惫,站起来都有些力不从心,抓着门框站在门外,瞧邱大娘已经给花草施完肥了,正在秋千架上做针线。
邱大娘注意到他的目光,幽幽问道:“劝完了?”瞧他脸色不好又道,“没劝好?”
装柜的摇摇头。
邱大娘没再看他继续手上的针线活:“我守着你放心,平时我也帮着你劝。”
掌柜的:“没想到,真是没想到。”
邱大娘来了兴趣:“没想到什么?”又一想还能是什么,“那家人还是不松口?不愿意娶她?”
掌柜的眼神顿了一瞬,想起来他是这么跟她扯谎的,摇摇头,失魂落魄地朝月亮门走去。
邱大娘瞧他走了,针线也不做了,起身去房内瞧沈芜。
沈芜倒是还好,淡定地饮茶,吃了一块点心。
邱大娘未语人先笑:“掌柜的也太小题大做了,姑娘瞧着也还好。”
沈芜眉间也都是愁绪,只是邱大娘日日见她如此,就以为她天生如此,并未觉得不妥。
“我好想他。”沈芜,“不知道要怎样做,才能不惊动所有人去见他。”
邱大娘差点没有被自己的话噎死,将针线簸箩放下,说道:“姑娘话本子上多是骗人的,凡是想小娘子不好好用功的书生都不是好东西,凡是有钱不给你花或是没有钱只有嘴甜的也都不是好东西,你想见人家,人家指不定已结了新欢。”
沈芜脸一白:“这倒不会。”
邱大娘:“你还信他,他都把你害成这样了,家都回不去。”
沈芜:“他有事要做,事做完了就会来接我。”
公主府到处都是盯着李危的人,他就如同被关在囚笼里的鸟儿,一言一行都会被详细记录呈报给李纯。
倒不是李纯忌惮他,而是要掌控他。
李危也利用这一点迷惑李纯,并时不时引导她做出一些错误的决策。
即便如此,他们二人里应外合也该时不时通通气,对一下进度与后面的部署,这样才能配合得更加默契,光靠心有灵犀可不行。
李危变得像一个佞臣,不知道佞臣是否要赔笑,沈芜走神,邱大娘看不下去了,恨铁不成钢,再扭下去,怕会让她更钻牛角尖,随口问道:“姑娘今日想吃什么,我去做。”
院子里起了锅灶,能做简单的吃食,二人吃住都在这里,邱大娘还好,每日还能出去一两趟,沈芜自从来了就一趟也没出去过,想到这儿,邱大娘也觉得是关她太久,脑子关坏掉了。
“要不然我带你下趟馆子?”
沈芜:“啊?”
她不敢露面,怕被搜查的人查到这里。
邱大娘当然知道她在想什么,说道:“啊什么啊,你坐梳妆台前,我给你梳成个小公子的样子。”
她之前在剑南道,进军营,图方便,也穿过男装,输过单髻,但一眼就能认出来是女子。
大周不乏这样打扮出门的女子,也不显得突兀,只是隐藏不住样貌。
邱大娘:“我年少时也常这样出去玩,保管将你画地连亲妈都认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