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牧进山,为的就是找到李纯的伏兵,将他们从山匪中分隔出来,带着他们拥有一个新的正大光明的身份。
本来这件事交给崔范来做,可以少去许多麻烦,但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一心想立功,进了剑南道以后就没有一天安分过。卫牧临时决定由自己亲自入山联络,李危在外配合。
任谁也没想到竟然是今天这个局面,还让沈芜受了伤。
沈芜背上的刀伤很长,因刀势被阻挡了一下,伤口没有想象的深,只破了皮肉,血洇湿了身上的披风和小袄,低落在马蹄踩不到的雪地上。她疼得狠,不敢坐直,只能趴在马上,双手紧紧插在马脖子上的鬃毛里,不敢随这马背欺负随意乱动,抿着唇咬着牙,恨不能让李危停下来。
李危一手操控缰绳,一手环住她的腰腹,她趴着,他的手那只被她按在腰腹上的手握得更紧了,她的温暖一丝一丝从他的指尖直抵他的心,胸腔跟着起伏不定,连夹马腹的双腿都起了些暖意,不自觉地夹得更紧了一些。
坐下的马屁感受到主人的紧张,马蹄笨得更快了一些,沈芜疼得眉心攒在一起,“唔”的一声,落在李危心口,颠地他慌忙拉住缰绳,让马停了下来。
沈芜咬着牙说道:“没事,你快一点,没事。”
她的声音一点也不像没事的样子,李危吓得脸色比她还白:“我慢一点,轻一些。”
这话说出口,不知为何沈芜忽然轻轻笑了一声。
李危:“怎么?”
他问得小心翼翼,好似怕一个不小心颠得她散了架。
“你不舒服,要不然换个方向,趴在我身上?”
刚才想快点离开山匪的攻击范围,他没有想太多,只想带她走,如今想来,应该让她面对自己坐着,这样至少他的肩膀可以撑着她,让她好受些。
不知为何,沈芜又笑了一声。
李危:“到底怎么了?”
他急得满头汗,恨不得求她快点说,就跟爬上热锅的蚂蚁似的。
沈芜:“没什么,不远了,你快些跑吧。”
李危手脚僵硬,根本不敢动,一个翻身下了马,准备一路牵着马回去。
这才瞧见,她的脸色有多白,背后的血留了一路。
而沈芜就那般笑眯眯地瞧着他,轻轻道:“你怕我死?”
李危脚下一顿,挥刀将飞过来的箭矢劈下,一刀插进撞上来的山匪怀里,回脸时,眼中还有戾气,呆头呆脑地“啊”了一声。
沈芜却不给他分心的机会,今天就是一起死了,她也要让他承认:“李危你怕我死,你爱我,不是我自以为是。”
李危手上的刀猛劈了一下,没答她。
现在是说这件事的时候吗?
沈芜知道他又想把头埋进沙子里了,没有再激他,瞧见有人从他左后方刺过来,忙叫他小心。
李危回身躲避,手起刀落,又杀了一个。
沈芜猛地跳起的心脏又安稳落下,再不敢逼他分心了,她还是舍不得的。
摸了摸怀里的那根被她捂得暖暖的短笛,直摸到笛尾那个“危”字才作罢,满意地安稳地待在马背上,没再说话。
李纯的人在后方截住了山匪,这场混战没有持续太久,大部分人见大势已去,便举手投降,又一次被圈起来,一起往崔范的营地走去。
这一回,俘虏就有五千人,李纯的人也有将近三千。这营地只能容纳下五六千人,崔范开心的眼睛都笑成了月牙状,却也犯了难,提议道:“我让人先押送一批俘虏回去?”
卫牧:“不如都收编了吧,他们不少人是受人蛊惑,有的是被逼的上了山。”
崔范捏着胡须:“也好也好。”
卫牧瞧对方除了脑子其他都好说,就在帐外设了一张长案,叫上人让一干俘虏排队过来报名字,列一本花名册出来,等此时都处理妥当,自己再跑一趟剑南道节度使驻地,将人都送过去。
至于李纯的人,他都列入山南道节度使驻兵里,让他们成为有军籍的军人。
此事一忙起来,就不知道白天黑夜了。
李危早将沈芜送进了一间空置的干净帐子内,军医们正在新支起来的医帐内忙着救治士兵,没有人有空过来看沈芜。
李危叫敖风和断眉在帐子外头守着,他扶着沈芜双膝跪在暖垫上,弯腰趴在一张与她半人高的稻草垛子上,整个背被撑直,比趴卧着舒服。
又往火盆里送了一颗炭,才伸手去掀她背上的斗篷。
李危的声音颤颤巍巍的,手也抖地不停:“你后背都湿了,不脱掉,会生风寒。”
沈芜抿着唇,气息变得有些乱,只轻轻“嗯”了一下,就没声了。
李危拾起旁边的剪刀,将她后背上被刀破开的袄子与里衣都剪了,露出一片雪白的背,和一对傲然的蝴蝶骨,刀伤很长,从她的肩胛骨延伸至腰眼,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