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案(1 / 2)

桂花巷里华灯初上,三娘又蒸上一笼桂花糕,烤肉铺的炭炉搬了出来,油花从焦嫩的肥肉上滴落,刺啦刺啦的响,与豆腐坊炸臭豆腐的声音相应相合,东西酒肆小二的叫卖声热络亲切,夜晚的喧嚣再一次上演。

一墙之隔的盆景园却静悄悄的,屋内茶案上的一盏烛火只能照亮门槛内一尺,昏昏暗暗的院中,破碎的盆景散落一地,“黄山借韵”碎成七八瓣,“独钓寒江”也折断了手腕粗的支杆,黄泥盆参差不齐的碎裂边缘还留有暗红的血渍。

凄清得如同一间被暴风侵袭过的废院。

这一夜与以往的一夜没有什么不同,旭日东升时,门口的两个壮妇努努嘴。

“里头那位,一开始那阵,我还以为是个受不了委屈的小娇娇。”

“只要我们一声不发,任她怎么折腾,她也是白费力气,谁也不傻不是。”

丽娘和桂香两位都是陈府中的老人,以前是跟着掌家夫人专门整治处理姨娘通房与恶仆的,力气大,嘴巴牢。她们被夫人送给二小姐以后,很少出面,一旦二小姐让她们出面,所有人都知道,这事情的严重性,这次派她们来看管沈芜这种小丫头,确是大材小用了。

下巴上长了一粒媒婆痣的丽娘嗤笑起来,带着那颗痣一颠一颠的:“还是太年轻。”

“说起来最难对付的还是二小姐。”长了美人尖的桂香偶然提起从前,“你还记不记得那时夫人也是罚二小姐禁足,二小姐就满院子跑,折腾得我们一个个瘫在院中,那时的二小姐是顽皮了一些,却像一只自在的小鸟。”

丽娘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现在二小姐也长大了,夫人总算可以放下心了。”

两人正聊得起劲,不知不觉到了饭点,该交接班的时候。

老远就见燕娘双手提着好大三层食盒,满脸愁容地走了过来。

“两位妈妈辛苦,小姐吩咐,两位妈妈与沈姑娘一同用饭,烦请开门,我替诸位摆饭。”

丽娘认得燕娘,知她是二小姐身边伺候的,立马还了礼,口中称谢,感激二小姐体恤。桂香从腰上解下钥匙,将院门打开。

目光落在院中盆景台处的废墟之上,相视一笑,没有多言。

倒是燕娘流露出一瞬间的讶异,她印象中沈芜冷静稳重,情绪内敛,不轻易对人发难,又怎会胡乱摔东西,就连昨日受庄妈妈惩戒时,也不曾流露出半分不服不快。

她心中存着疑惑,往前堂走去。

那支蜡烛已燃尽,烛台上垂落的蜡油像一座倒立的太湖石,似乎没有人整理修剪过它,她看向两位壮妇,她们二人也疑虑重重,赶紧往里间走,瞧见门栓断落,门框上有一记很重的大脚印,茶案歪斜似被人拖拽过,一张矮凳被打翻过去,屋内似有歹徒闯入。

桂香呼和一声“不好”,与丽娘对视一眼,赶紧去同陈小粥汇报。

沈芜被人劫走,事关重大,陈小粥立刻封锁盆景园,下令不准任何人说出去。

燕娘不解:“小姐,不报官吗?”

陈小粥:“人人都知养鹤堂是我陈氏陈小粥的地方,陈小粥是荆州府一座金刚罗汉,若是让人知道在我的底盘,我的人丢了,还是有人从府中将人劫走的,那我还怎么在商场上立足?”

燕娘将她疾言厉色的神态看在眼里,吓得垂头不敢再有半分质疑,连连称是。

紧接着她又下令道:“去府中请展护卫来。”

这样强硬干脆的手法,不似普通劫匪。展鸿霄展护卫原在军中任职,常年剿匪,知悉不少江湖上的匪徒,若是有他在,必然能查出来是谁敢在养鹤堂作案。

陈小粥握紧了手中的帕子,狠狠拍在面前的案几上,震得上头的茶碗东倒西歪。若是被她查出来,她要将那人碎尸万段。

竟敢坏她大事。

赵兴还被蒙在鼓里,只当沈芜真的在禁足,一大早也顾不上会不会遇上常三爷,就跑去通知宋楼兰,想让他想想办法。

正巧在豆腐店碰上他,他正奇怪,沈芜那扇开在桂花巷的窗怎么被封上了,听闻此事,不觉好笑,狐狸精也有被人拴住的时候,真是大快人心。

宋楼兰高兴地帮赵兴也叫了一碗豆花:“吃完了再说。”

赵兴哪有这闲心,问道:“宋大哥,没有傻姑,我们怎么办?”

宋楼兰悠闲地舀起一勺,吞下一大口,含糊道:“没有她不是还有我吗?”

赵兴:“你怎么能行?”

宋楼兰顿觉被这小屁孩小看了,将他面前的豆腐花端到自己面前,翻了个白眼。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不是陈记的人。”赵兴难得用一回脑子,又重新组织了一下措辞,“傻姑能坚持到现在,全是因为那些人不敢碰陈氏的人,你一出面,岂不是要变成活靶子?”

断人财路,被人活剥了都有可能。

宋楼兰这才受用一些,安抚他道:“放心吧,这件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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