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零(1 / 3)

寒流来临的日子为巴黎带来了更大的风雪。

十二月的中旬,今年的气温比起往年有些骤降,整座法兰西岛都笼罩在白茫茫的氛围。刚起床的少年还有些睡眼惺忪,沉闷的空气反抗着被窝里暖和的熔炉,他的眼皮略带浮肿,嘴唇也偶有干裂,只能眯着眼睛朝窗外望去。

因为是第一次排名进入到前二十,并且还获得了两大公开赛的冠军,所以明天是幸村要前往休斯顿参加年终赛的日子。直到昨天的夜里少年都还在俱乐部里练习,原本是打算直接回公寓的他,因为接了雨宫的电话最后改变主意,毕竟拖拉了太久,晚上的的士完全叫不到这片近乎无人的郊区,于是像是故地重游般住回了训练营的客房里。

也许是因为太久没有做梦,休息得不算上佳,少年的关节处还有些隐约的酸疼。尽管已经停了那股绵长的寒意,五度的太阳也显得过分毒辣,看着它缓缓爬上山坡,亮得无法直视,还没打扫完毕的几号球场如同沉寂的荒凉,让他不知道今天该穿什么才能裹起来害怕寒气入侵的躯体与灵魂。

巴黎并非是每年都下雪的,因为地处平原,太平洋的暖流会将空气升温,所以预报着到最后大多都是降雨。只是一夜飘忽,对侧的房顶上积起了层层厚重,从窗外望去就像在接连着蒙马特山的光景,这会让幸村回忆起第一年转职业的时候。那一年的冬天也是十二月份,毫不见外就布满了银白片片,他和渡边和一人拖着一个大箱子,略显狼狈地下了车就往大门里跑,随后画面一转,接转到了昨夜地不速之客。

少年还记得,那是他第一次参加积分赛决赛的前夜。

五年前极速前进的他已经在法国打响了名头,也在日内瓦站取得了几乎全胜的成绩,在决赛的最后关头前,对手的某位代理人找上了门。

对幸村而言,虽然那并非是不可理解的事,人们一向喜爱从他们的智慧头脑里创造艺术,只是这艺术若要任何人都低头接受,那才是不可能的。

当他想要将自己置身于更为广阔的天空,接受了所有难以克服的训练,每日的汗流浃背都在映照着抬头可见的热浪,成为第一个眺望日出,最晚送走晚霞的战士,终于站在了即将敲响世界的大门前,对方的话语却让少年感觉到窒息。

艺术它该是美好的,就算不是呈现对生活的期望,也会是用来批判吞食心神的东西,所以他们都错了,他选择步入职业是因为兴趣爱好,绝非普普通通的金钱所能衡量,接不接代言最后也是取决于赚钱和补贴,就像后来高桥也从来不会让他随便一个品牌就去签约,男人也告诉他来钱太快会迷失人心,最终掠走那些最纯粹的快乐。

彼时在巨大的鸿沟面前,一切都像是瞬息被淹没的杂草,孤身一人的幸村第一次感受到受人要挟的痛苦,所以在电话那头传来平稳的呼吸声后,他挂断了电话,想象到少女的惶恐与孤独,静静地代入了情绪。

宏伟的夜色伴随着飘忽而至的雪花,仿佛害怕严寒的他们是那荒诞的产物,万物的疯涨才是正解,只是一直以来他都想和自己的网球融汇在一起,站在一个又一个球场之上,再逐渐变成自己热爱的生活。所以他们所望的不过仅仅是依靠自发的本性,去做活着这件看似可大可小的事,可惜寂寞的二十岁若无人支撑,似乎也确实艰难。

想起这些与那些,陌生的房间里没有公寓摆好的画架,于是他拿出素描本,记录下了梦境与现实之间的那个间隙,这样仿佛她是安静地坐在他的身边,离得很近,就像那一年的座椅不断缩短着光影的距离,虽然有点心悸,有些拥挤,但却是习惯了的感受。

起身将目光从窗外收回后,幸村走到了桌子面前,随手再勾摹了几缕小花,载着心灵失重的缄默落在了结束的句号前,随后拿出手机开始打字。

其实还有很多,很多的事情,想要和你分享……不过,日子还长,所以“早安,今天…加油哦”,他只是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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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收到幸村短信的时候,雨宫已经在前去实验室的车上。

温柔的信件虽然简短,但依旧蕴含了沉重而干净的浩荡,尽管少女不知道他为何四五点的交界便匆匆起身,也没有多问,打算整理完今天的一切再写信过去。

她的教授是很少早晨到班的,在职这几个月,雨宫已经摸清了男人的习惯。他并不爱在周一的早八举行晨会,而是要放到双休前的星期五,拖拖拉拉地说些任务分配,实际也不过是在她看来无聊的废话,毕竟谁不是做过实操才毕的业,就连采买工具都能拉扯个把钟头,此前的种种她疲于梳理,但不代表没有潜藏于心。

将具体的情况在车上告知了鹫宫家派来的人后,律师只是点了点头,想来是鹫宫已经替她想好了所有,她便不再思前想后,专注着缓和紧张的情绪。

雨宫从来没有想过心境的变化会如此之快,只是用了一个周末,她的生活就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未与年长之人斗胆交流的她还在思考着如何拿捏字句,都不知道该说自己是过分早熟还是晚熟,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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