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的压迫感，来自血脉的那种臣服。
涵采浑身一激灵，感觉被人掐住脖颈一般，手臂上起了鸡皮疙瘩。不可置信这个小灵兽会有如此骇人的眼神，等鼓起勇气再瞧一眼时，发现他早已移开了视线。
不知道为什么，涵采总感觉小灵兽对自己叫他小灵兽感到很不满意。
九竺走到寻宥身前，半蹲下来，将手虚空覆在他的头上，手指微微收拢，灵力从她掌心溢出，一点点萦绕着寻宥。
寻宥盯着正细细给自己检查的少女，着一身月白衣，青丝自然垂落，缎裙上锈着银丝优昙，纤腰盈盈一握，显出玲珑有致的身段，腰侧系有一块玉质晶莹的玉佩，秀发轻挽银玉紫月簪。一双眸子清透淡然，温和却又带着一丝疏离。
是个难得的美人。只是看着清冷了些。
“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你接下来可有去处？”九竺收回手，起身淡淡说到，声音清润，如清泉溪水一般，十分好听。
九竺知道这只灵兽已经开了灵智，并不担心他听不懂自己说的话。
“若有想法，你可自行离去，如若没有去处，也可以先留在这里。”云阴山这么多年来，救助过的灵兽不在少数，有的没有地方可以去，便都统一安置到云阴山的北山上了，之后也都可自行选择去留。
也有的会像涵采一般，选择自己的缘主跟在身边。九竺信步走到案桌前缓缓坐下，用镇尺铺开一张素纸，随后便又看向寻宥。
寻宥定定瞧着案桌前的少女。不一会儿，他毫无征兆地跃到了案桌上。
九竺一愣，只见寻宥将额头轻轻贴在她的手腕上，绒绒痒痒的，如羽毛划过肌肤一般。
一圈浅赤色的光晕围绕着手腕运转，直至颜色越来越浅，最终汇聚在手腕上，形成了一片小小的火翎，不过又很快隐没了。
寻宥一双湛蓝的琉璃眸子看着自己的骨翎隐没在九竺的手腕上。伸出爪子，灵力汇聚，在素纸上映出两个大字“谢礼。”
“谢礼？这是什么？”
“这是我的骨翎，关键时刻可以替你挡致命伤害。”寻宥继续写道，虽然是爪子，但似乎没有影响他的速度。
“这谢礼我怕是收不起，我不过是顺手救下你，你却送我这么珍贵的东西。”
“救命之恩，受之无愧。”
“既然如此，那我便再送你一物。”
九竺一挥手，桌上便出现了一枚半个巴掌大小的玉佩，通体温润，内里似有灵力萦绕，只它一出现，便让人感到身体轻盈，灵力充沛，一看就是不俗之物。
“我救你时，你体内灵力紊乱，有了这个，会好些。”
寻宥轻轻将爪子轻轻踩在玉佩上，心念一动，这枚玉佩便消失在桌上了。
九竺瞧着眼前这小灵兽伸着爪子比划的模样格外可爱，嘴角不由得勾起了浅浅的弧度：“看来，你应该不打算留在这里。”九竺柔声说道，与那双湛蓝的琉璃眸子对视。
寻宥点了点头。只见九竺手腕微动，伸出食指，灵力汇聚，便有一团白色的灵球出现在他眼前。“也罢，你便随着它自行离去吧。”眼前的少女说道。
寻宥看一眼九竺，随后跳下案桌。
那白色灵球便引着他往殿外走去。再跨过殿槛时，寻宥回头望一眼殿内的少女，她已经端坐在案桌前，提笔不知在写些什么。
寻宥收回视线，随着灵球经过木质长廊，离开层台累榭，碧瓦朱栏，最终来到山脚下的平地处。
灵球往前一移，一道结界便忽地显了出来。灵球融入其中，让结界荡起了微波。
寻宥穿过结界，将爪子搭在上面。“果然里面可出，外面不可进。”寻宥看着被隔绝在外的爪子，心里想到。
他朝山上看一眼，随后向山外跃去，不消片刻便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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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刚刚那小....呃，是在干什么呀。您就不怕他对您不利吗？”涵采见寻宥走后，便小跑到九竺面前。正脱口而出小灵兽，忽地想到那个眼神，便又止住了。
“我知他没有恶意，约摸是不想欠别人罢了，放心，我心里有数。”九竺瞥一眼涵采，说道。
那小灵兽对她全然不设防，将自己的后颈露在她的眼下，若是想对她不利，她随时可以动手。
“我看殿下似乎很喜欢他，我还以为他会留下来呢，不过这样也好，就没有人和涵采争殿下啦。”涵采憨笑道。
“云阴山不是他的归宿。”九竺唇角微勾，将注意力放在自己笔下的符箓上。
涵采似懂非懂，只是静静地站在那看九竺落笔画符箓。
殿外的山茶花树，风一吹，便枝叶摇颤，落起几片花瓣，随风打着旋，迟迟不肯落下。
星霜荏苒，居诸不息。
一晃四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