构成一朵朵艳丽的曼珠沙华,以罪恶之名泛着暗红的光华,他们为什么就是看不到呢?
为什么呢?
有的人一出生就遍体鳞伤,有的人一出生就被万众期待。
他们的喜怒哀乐左右全世界,而她们的疼痛煎熬却无人知晓。
庄梦妍紧紧握住相机,亦如平日里那样整夜失了眠,她跪坐在床上,看了一夜的明月。
从那天开始庄梦妍总是偷偷观察顾铭扬,看着他打瞌睡,看着他写不出题的时候用笔卷头发,看着他与何瑾年打闹,看着他把自己不喜欢吃的巧克力或者蛋糕全都丢给她解决,看着他拉着自己一起吃饭。
她始终会想起,天气逐渐炎热的体育课上他会捞起校服T恤的袖子,从自助冰柜里拿起两盒哈根达斯自然又熟稔地塞给庄梦妍一盒,他吃着冰淇淋甩了甩头发上的汗珠,热情地搂住庄梦妍爽朗一笑,说“就咱俩之间的关系,还用多说?”
他爱玩爱闹,不喜欢上课,喜欢跟顾念暄顶嘴,但他确确实实洒脱仗义,像阳光一般明亮耀眼。
可是庄梦妍不明白,在蓝天青空下的肆意的少年,怎么会长出一双伸向少女的黑手?
还是说,那些美好像信息茧房,只是她能够看到的表像,说到底她还是不足够了解,一个完完整整的顾铭扬是个什么模样。
瓷娃娃一般漂亮的脸面,是否已经产生深刻的裂缝,或者已经开始软绵腐烂。
她一半分心自我消耗,一半分神参加了几天的考试,在所有事情都没有一个有头绪的答案时,她猝不及防得知了好消息,总算堪堪可以冲淡那被各色各样情绪捆绑的窒息感。
收到顾念暄的消息,学校通过了她的申请——璃花可以代表她的亲属参加校园祭。
可是当她欣喜地跑去找璃花准备把这件好事告知的时候,才发现璃花的房间干净整洁却空无一人。
“璃花姐被少爷叫到美国去了呢。”
小陈从繁忙中抽出空闲回答道。
一瞬间,庄梦妍有了被欺骗的感觉,委屈与错愕是冲动的情绪,逼着她抽出手机打去电话质问,可是迎来的却是一阵忙音。
无人接听。
清明的暖阳下,浮现起刺眼的白光 ,把空中的气味烤炽,那烧糊的味道卷起甜腻的梨花香,漂浮无定又沉沉落落地铺开。
名为背叛的波动在心底定居,庄梦妍兀自笑了起来,只不过刚一咧嘴就紧紧抿起,撇开视线,寻找攀抓点,但却漫无目的,眼睛生生涩涩。
为了自己心爱的男人,只一个命令,就义无反顾抛下一切,就连庄梦妍也被丢在那一团遗忘的阴影里。
她终究没有哭出来。
酸落落的心间起伏,是呼吸的频率,无端的窒息感是强硬压抑下的难过。
手上用力想要重重地摔上门,但却习惯性地在关闭前拦住,再轻轻合上,亦如她的叹息。
庄梦妍靠着墙蹲下,没哭也没闹,她垂下无聊的手在地毯上画着无聊的圈,一次一次,直到圆圈充满了她的全世界,算是完成了简单的自愈疗程。
沉默良久。
她撑着膝盖站起,短暂的供血不足,让她头晕,世界昏天黑地,踩在那虚无的圈里,她才堪堪站稳,凝视着自己手中那张盖了学校印章的申请表 ,烧糊的梨花香好像带着温度把那张表燃烧殆尽 ,但只是幻想,庄梦妍扯出了微微的淡笑,手下用力,撕了个粉碎,又随手丢在走廊边的大理石制的垃圾桶里,头也不回地离开。
她低头闷闷地走着一个脚没刹住,猛地撞进一个宽厚的怀里,清冽的气味扑鼻而来,她抬头呆呆地望着脸上表情从戏谑转变为错愕的叶云清,他小心翼翼地虚扶起庄梦妍的肩膀,洁白细长的食指在庄梦妍的眼睫上轻触下来一滴豆大的泪珠。
庄梦妍轻颤了睫毛,冷冷别开脸。
此刻她才知道,自己不知何时眼睛已经蓄满了眼泪,叶云清一句关心的“怎么了?”,就如打开阀门一般,让她的眼泪随着压抑不下反复上涌的失落倾泻奔涌仿佛要将她淹没。
而在她喉咙艰涩地好像快要窒息的时候有人跳入水中在一大片浮动的小水泡里明晰了少年干净清秀的面影,他伸出手紧紧拉住庄梦妍的手不再让她放纵自己下坠。
叶云清捧着她的脸,眼里满是茫然的担忧。
“到底怎么了,说话呀。”
“她骗我。”
“谁?”
“璃花。”
“……”
语无伦次,又没头没脑,追寻不到丝毫逻辑,可是叶云清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也许比庄梦妍知道更多,欲言又止,但终究皱了皱眉,堵在嘴边的话就被无辜夭折。
“没事的……要不了多久,璃花姐就……回来了。”
“叶云清,你帮我一件事吧。”
“好,你说什么我都会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