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的是爱伦坡的《黑猫》吧。”
庄梦妍忙不迭地点头。
“你有什么看法吗?”宋若昔也合上了书整暇以待,不知为何庄梦妍觉得自己像在答题的孩子,局促不安了起来。
“嗯……我觉得这是个狡猾的故事。”
“为什么?”
“叙述者我以一种很可怜的口吻去描述了暗黑事实的发生,可是明明自己才是犯罪者和施暴者,这跟《洛丽塔》很相似,犯罪的人总是会用尽心机为自己开脱,或是扭曲或是卖惨或是贬低,捧高自己践踏他人,为自己的行为合理化脱罪。”
“是,可是如果人是全面的复杂的,那么在其黑暗的一面之外难道他的美好脆弱的一面不能真正存在吗?”宋若昔的眼睛微闪,意兴更浓。
“也许这些恶魔是因为家庭不幸才扭曲了性情,可是他们要报复要发泄完全可以冲着给他们施暴的人,童年的不幸是他们人性复杂的底色,值得同情,可是对于他们的不公凭什么要由受害者来承担?人当然是全面的复杂的,如果是旁观者当然有资格以上帝视角来看待这些可怜的罪犯,但是如果是受害者又凭什么要因为他们的可怜而选择原谅?他们的错误不在于施暴本身,而在于充当了传承延续暴力的刽子手。”
宋若昔淡淡一笑“如果他们对着伤害自己的人,哪怕是父母或是其他亲人挥刀报复,你觉得这是对还是错呢?”
庄梦妍一愣,只听见窗外树叶被风带起沙沙的声音,被烟烫卷的黄昏旖旎地撒下帷幔拢住了庄梦妍的声音。
她只觉得自己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也许是星辰,也许是银河,穿透黑洞的死寂到达此刻,迸裂出了起伏的情绪,她感到左手手腕处的伤口又在隐隐作痛。
“世界上大部分的对错都来源于立场不同。”
庄梦妍吐出这句话,只觉得晚霞晃荡,她整个人也跟着摇摆起来,直到电话铃声响起,把她拉回现实。
“姐,出事了!”
“什么事?”庄梦妍压低了声线。
“……璃花姐又在闹了。”
庄梦妍叹着气挂掉电话,收拾起东西跟宋若昔道别,他眨眨眼睛,轻轻笑起摆了摆手。
“路上小心。”
庄梦妍飞快离开,冲出校门。
空气中的尘埃零落而下,掩藏了那句消散于空中的声音。
“庄梦妍……”
宋若昔收起表情,面容上的冷划破阳光蔓延而下,他低头看向书中被黑笔勾出的那句话“But every once in a while you find someone who''s iridescent, and when you do, nothing will ever compare.”
有人住高楼,有人在深沟,有人光万丈,有人一身锈,世人千万种,浮云莫强求,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他眼皮一跳,嘴角漾开了微笑,春风化雨,仿佛四月桃花繁茂人间。
跟顾铭扬打完篮球的宋明轩回到班上发现宋若昔不在,忙打了电话问,才知道人现在在图书馆,他背上书包拿着换下的被汗浸湿的衣服就往图书馆走。
冷不丁地撞见不远处的绿荫下江媛跟一个白白瘦瘦的女生在说话。
“谢谢你呀萌希,如果没有你的桔梗花我连论文都没得写了呢。”
“没事,反正我家就是开花店的,我又特别喜欢桔梗,我家那院子里桔梗花多的是,你有时间直接来我家观察就是了。”女孩五官周正精致,但是因为不施粉黛,眼底青乌一片,嘴唇惨白地吓人,显得憔悴非常,原本有十分的漂亮此刻也只剩下两三分,可是纵然只有两三分也得以窥见全盛时的惊艳美丽。
宋明轩远远看着,眼神幽暗不明,心底是一种莫名的奇怪。
待女生离开,宋明轩快步走上去跟江媛打招呼。
“阿媛姐,你跟谁聊得这么开心?”
江媛一愣,看清来人,笑道“花艺社的一个朋友,帮我解决桔梗花的事呢,你怎么这么晚了还在学校?”
“我才跟顾铭扬那家伙打过篮球现在去图书馆找我哥。”
“那你去吧,我也回教室收拾收拾,我家司机都打过好几次电话了……哦!对了,周末我母亲设了一个茶话会,你和你哥哥的请帖已经送过去了,别忘记了哦。”
宋明轩点头,江媛笑着欲走,却还没走几步反被宋明轩喊住。
“阿媛姐,那个女生……”宋明轩欲言又止,不知该怎样斟酌用词所以反而显得吞吞吐吐起来“没有跟你说过什么吧……”
“我们认识不久,顶多聊聊花艺的事情,怎么了?”江媛狐疑。
“没什么,没什么。”宋明轩抓了抓脑袋,见江媛确实什么都不知道,决定按下不谈“我先走了,阿媛姐再见。”
江媛盯着宋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