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坐在屋顶好半晌,头顶的天空星稀寥落,角楼慢慢陷入更深的沉寂中。
夜里的风阴冷刺骨,吹散了身上不少的酒气,人却开始发起困来。沈暮雪便朝他打了声招呼准备回屋,见他跟在她身后一同起了身,不由纳闷,合着他上来就是为了看她喝酒啊。
回到屋中,众人都已歇下,鼾声如雷,此消彼长。
沈暮雪找到自己的床位合衣躺下,却见跟在她身后进屋的那人,走至她隔壁的空位上,也顺势而下,她目露惊恐,差点从床上一跃而起,努力克制着冲动,问道:“你怎知我选在了这处?”
二人侧着身子互视。
萧尘翎扯了扯嘴角,坦然道:“我猜的。”见她眨巴着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解释道:“这处位置靠外墙,只有一侧有人,隐蔽阴暗,不容易引人注意,又离窗户最近,如有意外还能翻窗而走,对于你我而言,最合适不过。”他顿了顿,轻笑一声,又继续道:“最重要的是,你这厚实的包袱让人很难不注意。”
听完这番话,她略显尴尬地看了看,被她安置在角落的包袱,知他一向心思缜密,猜到倒也确实不足为怪。
只是她到底是个未出阁的女子,从小到大还从未曾与男子躺在一处,颇是别扭不自在。不过转念一想,如果旁边换成其他人,似乎更难以接受,那些粗鄙的大汉,酒气熏天,十分邋里邋遢,再看看她边上这人,衣裳纤尘不染,一张俊颜更是令人舒心,这么想着,便也觉得庆幸。
她“哦”了一声,将身子改为平躺,不去看他,双手交叠在腹部,闭上眼去。
良久后,身旁响起匀称的呼吸声,她蓦然睁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漆黑一片的屋顶,从床上起身,掏出她事先藏纳在包袱中的食物,开始一口一口吃起来。
屋子里,众人喝了酒,睡得酣甜,丝毫未有被惊扰的动静。
可等夜游症结束,她却破天荒地醒了过来,不知是不是这屋子里的男子气味太过浓重,心头始终萦绕着不安全感,导致睡得太过浅显。
她一侧头,却见一双黑亮的眸子,借着窗外洒落进来的月光,正神色复杂地打量着她,那眼里透出犀利的光芒,似乎要将她穿透。
沈暮雪也不知他是何时醒的,是否看到了她夜游的情景,克制着心里翻涌的情绪,按兵不动。
萧尘翎看了她半晌,微叹道:“你这夜游的毛病还当真是奇怪。”
她笑笑道:“是挺奇怪的,可娘胎里带出来的东西,我也没办法。”
二人心中各有所思,未再出声。
渐渐地,身体扛不住疲倦,复又睡去。
天边微亮,寨中响起一道清脆明亮的哨声,随后外头脚步声如千军万马般此起彼伏,匆匆而过。
接着房门口,出现了一大汉,敲着铜锣,呐喊道:“起来集合了。”
昨日本就睡的不踏实,又喝了不少酒,此刻只觉头痛欲裂,沈暮雪颇是不情愿地撑着身子坐起来,却又听门口的汉子,亮着嗓子,说道:“除了暗旗营的三人外,其余人都到练武场集合。”她脑袋昏沉,眯着眼去看身边的人,见他原已支身坐起,一听没他的事,复又倒头睡去。
她心里暗暗咬牙切齿,谁让她现在动不了内力,这功夫差进不了暗旗营,连觉都得睡的比别人少。
不过,昨夜酒喝多的不止是她,屋内哀嚎声一片,她便也坦然接受了。
众人到了练武场,已是站满了人,只有他们这批新来的姗姗来迟。
台上站着一身姿魁梧的男子,面上神色肃穆,负手而立,等众人排队站稳之后,他指了指台子一边堆放的沙袋,声音洪亮道:“现在,每人来台上领两个沙袋,绑在腿上,新来的今日先绕着山头负重跑十圈,往后每日增加一圈,直到二十圈为止,之前来的,便按已增到的圈数继续跑,山头的各处会有教官盯着,大家都自觉一点。”
话落,他挥了挥手,示意众人按顺序挨个领取。
沈暮雪只觉头疼,这好好的山匪寨子也不知是谁这么丧心病狂,非要培养这么一群私兵,搞得现在像是投身进了军营,竟还要每日晨跑。
等轮到她上台领沙袋时,不经用手掂了掂。
呵,这每个沙袋估摸有个十斤重,两只脚便是二十斤,换她以前练轻功时来说,这点重量不值得一提,她曾经肩挑水桶,里面装满六十斤的水,快步疾走,还能保持滴水不漏,可如今她轻功也已练得出神入化,还得重新回来再吃苦头,颇是不大愿意,可她现在也别无选择。
于是,随手拎了两袋,挂在腿上,想起萧尘此刻还在房里睡觉,而她却要像个苦行僧一般晨跑,更是觉得有些憋屈。
众人领到沙袋后,台上那教官,吹了一声哨,一群人便开始绕着山头跑起来。
沈暮雪到底有练武的底子在,身体上的疲惫倒是比她想象中的好受很多,可虽是大冬天,这一两圈下来,额头也慢慢沁出了汗水,到了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