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寨中生起了篝火,冉冉火焰,如一道明亮的光,穿透黑夜的枷锁。
佳肴美馔摆成了长龙宴,一群人围坐在一起杯酒言欢,不过须臾,有些人脸上已经挂上了熏醉神态。
不知道是不是大家对暗旗营的心驰神往过分强烈,以至于今日获胜的三人完全成了众人围聚一堂的焦点。
尤其是萧尘翎的周围,想与他酣畅痛饮的人排满了长队,甚至超越了那第一二名,那二人不是长得凶神恶煞,就是态度傲慢冷漠,敬了一次酒后众人便都心生畏惧,只有萧尘翎,来者不拒,谈笑风生,面上一派和煦。
反观沈暮雪,四周一片暗淡,差别之大,本想借着酒酣淋漓时,趁机找人套套话,奈何压根没人搭理她。
卢湛和高擎两位当家的,起了个头便中途离了场,留下岳雷和鼠子在此处应付,那三人风头正盛着,倒显得冷落了这二人,她环顾了一圈,趁着边上人不多时,拿着酒碗走了过去。
走至岳雷和鼠子面前,谄媚一笑道:“岳哥,鼠哥,我敬你们一碗。”
二人见她满脸的痣,立刻来了印象,岳雷道:“是你。”微拧眉想了想,问道:“叫什么来着?”
“李暮。”
“哦,对对对。”
沈暮雪满脸挂笑,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抬手抹了一把嘴,便拿起桌上的酒坛挨个给俩人碗里倒酒。
一边倒,一边溜须拍马道:“这寨中事务多,二位哥哥想必累坏了吧。”
“是啊,咱这苦活累活干着,到头来还没这三个新入暗旗营的人来得风光。”鼠子喝了口酒,语带不满地叹了一句。
一旁的岳雷没说话,眼神定定地望着那仨人的方向,也喝了口闷酒。
氛围凝滞。
沈暮雪赶紧上前又往碗里加满酒,奉承道:“他们再厉害,不也是岳哥招揽进来的,没了岳哥,哪来的机会进暗旗营。”
岳雷一听,神色稍松,眉头舒展,抬头去看她,“你这小子,长得丑,嘴倒是甜。”
这话听着真是颇不舒服,分不清到底是在夸她还是在贬她,她现在特后悔画了这么多痣,又是被人说丑,又是没人搭理,属实扎心的很。
但又不好摆脸,于是努力绽放着笑容,违心道:“谢岳哥夸奖。”话落,她挨着边坐下身来,神神秘秘问道:“不过这暗旗营当真能让人一夜暴富?”
“哼。”岳雷冷笑了一声,不屑道:“有钱拿也得有那个命花啊。”
鼠子也跟着在一旁阴森森地笑了笑,附和道:“还是太年轻啊。”
沈暮雪一听,只觉话里有话,大着胆子试探道:“为何这么说,这暗旗营接的任务可是很难?”
“能赚大钱的还能是什么任务。”鼠子接过话,与岳雷相视一笑,再看向她时,用手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随后两人拿起酒碗,轻轻一碰,哈哈大笑起来。
沈暮雪面上跟着一起笑,心里却似砸下了一块千斤重的巨石,瞬间压得让人喘不上气来,她猜的没错,果然是杀人,那么刺杀她的人……
到底是谁要杀她……真相似乎就在眼前,可想抓又抓不住,心上掀起一阵波澜,渐渐生出了焦躁。
只是,黑夜将她的情绪隐藏的很好,她依旧不紧不慢地替岳雷和鼠子倒上酒,几轮过后,二人喝得面红耳赤。
她还想继续倒酒时,岳雷伸手制止了她,他撑着桌子东倒西歪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旁边的鼠子一看,连忙跟着起身,想去扶他,结果一下子起猛了,头晕眼花,整个人差点栽在岳雷身上。
沈暮雪见状,颇有眼力见地上去帮忙,岳雷欣慰一笑,借了她的力,用最后一丝清醒的神志,对着众人说道:“兄弟们,今日喝完便早些休息,后边大家就得加紧训练了。”他摇摇头,拍了拍额头,试图让自己醒醒神,又继续道:“下月初便是咱大当家的大婚之日了,到时候再与你们喝,不过明日我和鼠子还得下山采办物品,今日就先行回屋了。”说完已是困得不行,转身便要往屋子方向走。
鼠子从身后跟上,两人搀扶着离开。
这动静一出,场子也冷了几分,那些已喝得酩酊大醉之人,也开始依次离场。她隔着桌远见萧尘面色如常,好似刚才喝下去的都是白水,丝毫没有醉酒的模样。猛灌了几口闷酒,决计不再管他,自行准备回屋。
新人被统一安排在一栋角楼里,角楼总共分上下两层,一进门便是整排的大通铺,一楼的大通铺上已经躺了不少烂醉如泥的汉子,屋子里酒气冲天,还伴有污秽之物的酸臭味。
沈暮雪在门口处领了衾被和卧枕,捂了口鼻,径直往二楼走去,甫一进门,铺子上也零星躺了几人,情况却比楼下好上不少,她找了处靠外墙的位置,将东西放下,一张臂,躺了下去。
正想酝酿睡意入梦时,耳边响起如雷般震耳欲聋的打呼声,这声音此起彼伏,颇有渐入佳境的状态,她捂着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