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一周,我都感觉有天使和恶魔在我脑海里时不时打架。
“咔擦。”
猝不及防的开门声令我抬头,恰好对上他的视线。
“回来啦,晚饭在桌上。”
为室友做饭这事我少说也有干过百八十回,更何况这星期马龙步履匆匆,早出晚归,不像之前总待在地下室。
他从门缝里挤进来,分明已是七月中旬,身上却还穿着长大衣,好像对炎热完全免疫。
似乎也没想到我站在门口,男人抿了下唇:“……我回来了。”
意识到马龙可能觉得我是在等他,我刚准备开口,就见他从大衣里掏出一束玫瑰,把香味和艳丽的红色送到我面前。
……这倒是新奇。
我很轻易地认出这种包装方式,粉色丝带和镭射纸卷并不贵,但胜在好看。玫瑰品相不错,却没有那么新鲜,有人把最外层的几瓣掰下,根部留有不明显的断痕。
“回来的路上正好碰见有人在卖——”面前人可能是为我东嗅嗅西看看的样子生了点无奈,解释了半句,后半句随着我撕下一片花瓣放进嘴里而拐弯,“乌苏……这是件装饰品。”
“我知道,里面撒了亮粉,好难吃。”
马龙有些哭笑不得,走到餐桌那去倒了杯水过来,视线掠过桌上的意大利面:“你不喜欢?”
我接过水漱漱口,没回答这个显而易见的问题。
天使和恶魔又从脑海里冒出来,叽里呱啦吵着架——令我叹了口气。
“你是不是去市中心那了?”
这不是他期待的回答,因此他分了点余光给我,去端盘子的手稍顿:“我的确说过我有事要去钻石区。”
接着,那盘意大利面在我的沉默里被送进微波炉。
机器是马龙周三带回来的。
崭新的,二手市场找不到这样的货。
我跟着走到餐桌旁,把玫瑰从包装里拿出来插/进水杯里:“这一支得有多少?五刀?”
接连两个问题成功把马龙的嘴角拽成平平的直线。
“……有人送过你一样的?”
虽然很难察觉,但我想他有点不高兴。
或许每个男的在这时候都更希望得到一些正面反馈——天使在我脑中催促着道谢,但被恶魔一拳轰飞。
“哪里来的人送我花?我都四年没交过男朋友了,”双手抱胸,我盯着室友的眼睛,“马龙,我会知道当然是因为我也在那卖过花。”
不待他从惊讶中脱身,我拿起水杯,那支金贵的“五美元”变不回纸钞,“运气好的话,能在市中心那几家商场附近的垃圾桶捡到一大束这样的玫瑰,尤其是之前韦恩还在哥谭的时候——他甚至拿花铺了一路就为了讨好那个俄罗斯来的芭蕾首席。”
微波炉发出“叮”的一响,但马龙并没有动。
“那天真的是我最开心的一天,正巧是情人节,我薅了一大丛重新包装,再拿去几个情侣常出没的地方卖,说两句好话还能拿到比花更多的小费。”
我帮他把面拿出来,放在桌上,顺势拖开座椅,”我敢打赌你今天遇见的就是另一个我,下次别再被花言巧语的人骗了,吃饭吧。”
然而几步之遥的男人还是没动。
大胡子随着他嘴唇的翕合微微抖动,马龙又开始拧眉,好像生闷气似地过来坐下。
好吧,我脑海里的天使这回把恶魔打败了。
“……如果你吃腻了意大利面,我给你做点别的?”
“不,”大猫拿起桌上的叉子,戳了一下番茄肉酱,又把话题绕回去,“我很确定那个人需要这笔钱。”
“当然,我又不是在责怪你,”我拍拍他的肩,绕过餐桌走向门口,“花养在你水杯里挺好的。”
餐盘又被叉子捅得尖叫。
“我只是想——你要去哪,乌苏?”
说实话,我并不觉得马龙买花送我是出于什么浪漫考量,也不想他把我们的关系拐到奇怪的方向,所以他原本买花是为了什么——我没有给好奇心发挥的余地,把靴子拉链拉上,“沃尔玛今晚九点大减价,我要去买鸡蛋。”
等我从穿鞋凳上起身,室友已经抛弃了晚餐抓住我的胳膊:“我们说过这个,晚上不要出门。”
我挣了两下,甩不脱,只能叹大气:“都在地下室龟缩一个礼拜了,马龙,我虽然是家里蹲,但是也需要新鲜空气的。”
“你可以白天出去。”
近在咫尺的脸又表露出熟悉的不赞同。
“然后在热气里融化,你是一点也不在乎夜行动物的死活,”这周小少爷找我帮忙遛狗我都拒绝了,想想那些飞走的钞票我就肉疼,“而且超市白天才不打折,我想吃舒芙蕾,好不容易那个牌子的无菌蛋才打折!”
“你想吃我们可以出——”
他的话还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