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立,凝望着她,眼神里没有半点被出卖的恼火,只是很平静。
“原来是前主子。”严惊月小声开口,似乎很遗憾的叹了口气:“可惜咱们主仆缘浅,我已经招安了。”
“招安?”
严惊月轻轻点头,听不出什么清晰,只能听见明显的沙哑和疲惫:“不替贤妃与大人您做事了,一心服侍太子殿下。”
陆九行冷笑几声,“那你的太子殿下呢?”
“想必贤妃有传消息给你,皇上呕血,所有皇子侍疾。”严惊月低头继续吃烧饼,一副不再和他讲话的态度。
但他们都明白,吃完这个烧饼或许根本没有吃完的机会,严惊月不能再在此处住下去了,陆九行来就是要带走她。
侍女们凑在一起玩花牌,等着送驴肉火烧的侍女回来就开始,坐等不见右等不来,等不及的出去找了一圈却没找见,抄小路回去报信,好巧不巧看见了迟迟不回的侍女正躺在地上双眼紧闭。
上前一探还有鼻息,等侍女想起来去看严惊月时,只看到光洁的矮桌上放着半块油滋滋的驴肉火烧。
所有人在别院找了一圈没找见,看门小厮连忙点着了火把给暗处的侍卫发信号,半天没有回应,爬上房顶一看,几个人都晕死在了屋脊另一边。
所有人沿着别院各方向的路寻找时,严惊月正在不远处的寺院中上香。
她被陆九行挟持上了马,说是挟持,却算的上十分客气,陆九行只是说走吧,她便放弃无谓的抵抗,跟着陆九行穿过空无一人的院落从一个新砸出来的小门施施然走了出去。
她对贤妃和陆九行的抵触情绪已经达到了顶峰,以至于没有半点恼火,只剩下深深地漠然。
“我想去庙里上柱香。”严惊月说。
陆九行竟然好脾气的同意了:“去吧,我陪你。”
严惊月跪地叩拜时,陆九行忍不住问她所求为何。
“求神佛保佑,太子瑄持顺利登基,妖魔鬼怪都到该去的地方。”严惊月脱口而出。
一旁的和尚眼中没有半点波澜,陆九行收回目光,没有说什么,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严惊月就是从来没有真心实意的归顺过自己。
甚至他们最面上过得去的关系,也仅仅是严惊月在台舍当差。
“我也是妖魔鬼怪吗?”陆九行在扶她上马前问。
严惊月慢慢往前挪了挪,尽量与陆九行拉开距离,她反问:“你记得你打过我吗?”
陆九行一时语塞,马飞奔回京,不敢走大路一次从杂草丛生的树林穿过,严惊月忽然笑了一声,她望着那处有些眼熟的溪流,她和瑄持来过这里。
他们没有去台舍,而是回到了严惊月没诶来过几次的陆府,陆九行扶着她下马,拉着她的胳膊没松手,在严惊月看过来时,他问:“疼吗?”
起初严惊月还以为是他捏着自己手腕的力道,看他眼神又似乎不是。
陆九行看她不懂,便又说:“我那时打你,你疼吗?”
若严惊月此时精神抖擞,便会呛他一句要不要打回来试试?但她现在没有半分拌嘴的性质,更不屑任何不必要的纠葛。
人虽然几经周折,但心始终在东宫。
陆九行大有一种不说我便不松手的意思,严惊月似应付:“倒是比不得你姐。”
陆九行有些无法面对的松手避开眼睛,严惊月跟在他身后慢慢走,陆九行将她掼到墙上,掐着她脖子的痛感她已经记不太清了。
但她忘不了被贤妃责骂侮辱的感觉,她的手被踩的鲜血淋漓,手臂也被掐的青紫。
那不足致命的伤害一点一点消磨她的意志,蚕食她的人格和尊严。
她尚且完好的站在这里,但有几个同她一样的姑娘已经在漫长的十几年消耗里香消玉殒。
严惊月叹息一声。
陆九行回头看他,也不说话,眼神像是在问她所叹为何。
天上落了雪花,冰凉的在严惊月脖颈化开,严惊月碰了下脖颈,随后仰头看向天空慢慢落下的一片片,宛如失去了光泽的星辰碎片。
像是已死之人在表达不满。